自那後,崇珏便好幾日沒來過禁殿。
夙寒聲自己和自己玩棋子,讓伴生樹尋了一把小石子當白棋,在棋盤上擺五星連珠。
直到幾日後,幾個拂戾族不知怎麼衝進禁殿,即將奪取他的小命之際,崇珏渾身浴血地從外歸來,乾淨利落斬殺幾人。
崇珏平日瞧著人模狗樣的,殺起人來卻絲毫不會手下留情。
夙寒聲離得太近,跪坐的地方已是血泊,暈染雪白的裾袍衣襬,幾滴血濺到他面頰上,緩緩往下滑落,留下猙獰的血痕,宛如血淚一般。
那雙漂亮又頹然的眼眸好似藏著一抔死灰。
“蕭蕭……”
崇珏突然睜開眼睛。
夕陽西下,聞道學宮的佛堂中被橙黃光芒照得溫暖極了。
夙寒聲正坐在蒲團上,支著下頜懶洋洋地對著棋譜下棋,聞言頭也不回,隨意道:“怎麼又喊我乳名啊,叫我元宵……呸,元秋。”
崇珏怔然注視著夙寒聲的背影,抬手揉了揉眉心。
他最近一段時間打坐冥想總是會猝不及防陷入沉睡,有時一夜無夢,有時又會夢到前世之事,心境極其不穩。
崇珏沉默著沒做聲,夙寒聲研究完一步棋,這才轉身看去。
方才夙玄臨來過,往他嘴裡塞了個糖人,他正吸溜著吃著,見崇珏蹙眉的模樣,疑惑地問:“你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崇珏搖頭:“沒什麼大礙。”
夙寒聲直接屈膝爬過來,伸手摸了摸崇珏的額頭:“好燙啊,真的沒事?”
崇珏“嗯”了聲。
崑崙珏和尋常人不同,崇珏又如此篤定,夙寒聲也沒多想,乖乖叼著糖人正要繼續去玩棋子,但才剛一轉身就被崇珏一把扣住腰,強行擁在懷中。
夙寒聲聽著背後急促的心跳聲,含糊道:“怎麼啦?”
崇珏將額頭抵在夙寒聲頸窩,輕聲開口。
“別走。”
夙寒聲不明所以。
怎麼突然變得這麼粘人了?
不過很快夙寒聲就發覺崇珏並不是“粘人”那麼簡單。
他好似覺醒了前世那堪稱扭曲的掌控欲,不光不讓夙寒聲離開身邊三步之外,連睡覺、沐浴,哪怕上課也要隱藏身形在他身邊待著。
夙寒聲坐在上善學齋,心不在焉地聽著山長講課,餘光卻一直往旁邊瞄。
課桌小案本就不大,夙寒聲身形纖瘦,坐在那綽綽有餘。
此時崇珏卻擠進來,垂著眸一隻手漫不經心掀著書看,另一隻手卻抓著夙寒聲的手腕,好像怕他跑了。
夙寒聲不懂崇珏為何這副患得患失的反常模樣,只好強迫自己認真聽課。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課,夙寒聲瞪了一眼崇珏,收拾東西打算回佛堂好好質問他。
身後的元潛戳了他一下,笑嘻嘻道:“再過幾日就是元宵燈會啦,少君那晚能不能解禁,和我們一塊去別年年玩?”
夙寒聲一愣。
元宵燈會?
夙寒聲看向旁邊的崇珏,似乎明白了什麼。
前世他自戕化樹那日,好像正是元宵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