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巢了。 文緒按了一下嵌在黑色大理石門柱上的對講機開關。在等候回應的時候,她抬起頭端詳著這幢已有近六十年曆史的西洋式建築。紅磚上已經長出了一層青苔,整個外牆面看上去就像巨大的怪物身上覆蓋著陰森的綠毛一樣。櫻花和山毛櫸的樹枝歪歪斜斜地爬過高牆,將樹陰投在了牆外的街道上。  '返回目錄'   。 想看書來
《彗星住人》第一章(6)
一個像是女傭的聲音傳出,文緒報出自己的姓名,接著油漆已顯斑駁的大門上的鎖被開啟了。文緒走上石頭臺階,踩著黑色石子鋪就的路,來到玄關前。隨著低沉而沙啞的聲音,白木製成的門開啟了,看上去像泰國女性的傭人上來迎接文緒,隨身攜來一陣淡淡的薰衣草香氣。 寬敞的走廊兩側放置著兩隻很大的水缽,大概是用來代替石獅子的,其中一個裝滿了噴有香料的乾花瓣,另一個則盛著水,三條金魚正在水草間遊弋嬉戲。 文緒朝屋子裡的樓梯平臺上看去,那裡站立著一個老婦人,她戴著墨鏡,身板挺直,側身朝著文緒,嘴角含著微笑。她那柔軟帶波浪的頭髮夾著白髮,從中間向兩邊分開,身穿白色襯衣配白色的長裙。她一說話,文緒立即從那威嚴的語調中明白,她就是給自己寫信的杏珠姑媽,父親的墓也是她修建的。姑媽優雅的姿勢,讓人既無法輕易猜出她的年齡,又感覺到一種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 “我估摸著也差不多該到了。快,快過來呀。讓我聽聽你的聲音。” 姑媽一邊將扶在欄杆上的手移開,一邊慢慢地走下臺階。 文緒朝她說了聲:“我叫椿文緒。很高興見到您。” 杏珠姑媽沒有從正面看文緒,視線仍然投向遠處,聽著文緒說話。多麼清脆而有力的聲音,阿燻小時候說話也是這樣的吧?杏珠這樣想著,情不自禁地側耳傾聽,想聽聽在遙遠的過去曾經常聽到的阿燻的聲音,可惜那聲音太微弱,無法傳進她的耳朵。 杏珠從淌著汗水的文緒身上嗅著氣息。唉,這個家庭已經有多少年沒吹進來這樣生機勃勃的氣息了。文緒肌膚裡散發出來的熱氣宛如剛出爐的麵包那般新鮮可人,彷彿剎那之間就讓這個家庭恢復了生氣。 文緒此刻卻感覺這個家裡充斥著衰敗的空氣,並且對自己將一種全然不同的氣息帶進這個家庭感到有一絲不安。 “就當這裡是你自己的家,隨便點吧。旅行包放在那裡,先過來喝茶。”姑媽說道。 客廳大約有七十平方米,在客廳中央擺著一張足可以在上面跳舞的橢圓形大桌,上面已經準備好各種茶點。文緒的眼睛一刻不停地打量著,從屋內的陳設、牆上的壁畫一直到被雜草掩埋的後院,心想要習慣這個家看來得花上一段時間。 牆上掛著十字架,還冷冷清清地裝飾著幾幅餐墊般大小的銅版畫,落滿灰塵的畫框裡掩藏著黯淡的情慾——有對著穿高跟鞋、搔首弄姿的女子頂禮膜拜的學者模樣的侏儒們;有四肢伏地、親吻貴婦人鞋子的男人;有興高采烈地被女人踏在腳下的官吏;有和馬共睡一床的女人;還有用花束和甜言蜜語欺騙少女而遭拒絕的男人……所有這些銅版畫的內容都取自貴族的閨房故事。奇怪的是,畫中的男人都是同一張臉,他所崇拜的女人也是同一個模特。看來,這個畫家一定是將現實生活中的某個女性圈進了自己的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