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他的幻境裡,竟然說了這樣直白的話。
「我竟然對你產生感情了,我竟然喜歡上你了,我與你一樣罪不可赦,不可原諒。」
幻境裡的荊沉玉幾乎給她瘋癲的感覺,「他」親手殺了「她」,然後握住了本命劍,放開一點點灰飛煙滅的「她」,站起身低著頭道:「我必須殺了你,這是我的責任,我的使命,我不會也不能逃避。」
他一字一頓:「但我的心不容許我這樣對你。」
昭昭驚呆了,眼都不眨地看著這一幕。
「所以。」他反手握劍,一劍刺進自己的心臟,血溢位嘴角,「他」任由自己支撐不住跪在「她」消散的身體面前,語氣不穩道,「我陪你死。」
「昭昭,我陪你死。」
「活著不能在一起,那便,死在一起。」
……
……
太極端了。
可其實,哪怕她知道這才是幻境,卻覺得比起現實裡的一切,這更像是她認識的荊沉玉該做的事。
恍恍惚惚間,眼前的畫面變換,她身子晃了一下,重重靠在椅背上。
她從幻境裡醒了過來。
一睜眼就能看見與她距離很近的荊沉玉,他也隨著她再次經歷了那場幻境,原來這就是他怕的事情,原來這就是他的恐懼——他怕她死。怕和她一起死。
昭昭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嫣紅的唇微微張著,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你看見了。」
先開口的是荊沉玉。
「這樣的畫面,每天都會在我腦海中重演。」
昭昭抿起唇。
「一開始我覺得自己不該怕這些。再後來我發現,我的確怕面對這些,因我知道。」
荊沉玉走到昭昭身後,好像兩人不這樣四目相對,就能更平穩地說出後面的話。
「因我知道,這的確是我本來想要做的事。」
昭昭不可思議地望向身後。
荊沉玉捂住了她的眼睛。
「我無數次想過殺了你,真的渡過這個劫,可我發現自己做不到。」
「我最擅長的便是揮劍殺人,我無數次想要那麼做,卻又無數次放棄。」
昭昭心好像被人揪住,怎麼都放不開,呼吸都困難了。
有微涼的手落在背後,妥帖地替她平復呼吸。
「我想過自戕。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我一直都知道。」
正如幻境裡的荊沉玉說的那樣,他竟然對她產生感情了,這簡直罪無可赦,不可原諒,他應該殺了她,這是他的責任,也是他的使命,可若是沒有這場幻境,沒有莫家遭遇的一切,他可能還做得到,但有了這場幻境,當他真的一次一次經歷這些之後,他已經做不到了。
昭昭覺得,她可能還要感謝莫家主來這麼一遭,否則今日荊沉玉會選擇什麼,不言而喻。
「我死了你也會死。」他還在說,聲音很慢,彷彿每說一個字都如在心上割一刀,「長久地看著這場幻境,我已經沒辦法讓你死,那我便不能讓自己死。」
「我就只能看著你。看著看著,也想讓你看看我。」
昭昭身子戰慄了一下,他清清冷冷俯瞰眾生的模樣出現在她腦海中,那樣一個睥睨天下一心向道,永遠理智永遠絕情的人,今日說了太多不似他該說的話。
太不可思議了,昭昭一時分辨不清剛才是幻境還是現在才是。
他放開了捂著昭昭眼睛的手,回到她面前,任由她看著自己。
那樣高山之雪般不可褻瀆的仙君,被她親眼看著逐漸墜落,這種感情很難形容,就覺得,她可能再也無法用以前那種心態面對他了。
「你現在看起來很不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