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沉玉微微蹙眉:「你們會死。」
前來殺他的四名弟子都是晚輩裡的佼佼者,修為都不低,他們也很驕傲。
對著劍君,這種驕傲確實有些打折,可架不住荊沉玉受傷了啊。
他傷得道袍都快被血濕透了,竟然還能這樣平靜地說出「你們會死」這種過於看不上他們的言論,四人一齊衝上來,其中一個道:「生死自負!劍君動手吧!」
「你叫錯了。」荊沉玉抱著昭昭且戰且退,「我早已不是劍君。」
自他決定和昭昭在一起,就不再是這個劍君了。
不管別人怎麼看,他自己都不再認可這個身份。
「不是劍君也就不是九華劍宗門人。」荊沉玉掃了掃雲海之下守護了千餘年的地方,淡淡道,「那殺了你們,也不算同門相殘。」
昭昭:「……」他是真的想對曾經的同門動手。
他說了這麼多,退了這麼多步,理智地分析出來,就是在告訴所有人他有這個決心。
昭昭環著他的腰,看他一手持劍一手結印,遊刃有餘地對付四名劍宗弟子,比身體更難受的,是凌亂的呼吸,是亂如麻的心。
荊沉玉這個人真的太極端了。
他永遠一往無前。
高高在上時是如此,不停墜落時也是如此。
這樣的他曾讓她厭惡到極點。
那現在呢?
第75章
荊沉玉像在趕時間。
他理智地做了判斷,並將自己的判斷告訴了所有人,不單昭昭,前來索命的四名內門弟子也知道他是真的會殺了他們。
他們有一瞬間的猶豫,僅這一瞬便再沒動手的機會。
荊沉玉不過眨眼間便越過了他們,般若染血,四人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胸口皆被劍刃所傷,傷口橫著,很深,正不斷往外冒血。
痛呼和劍刃落地的聲音傳來,昭昭從荊沉玉懷裡回眸,看見四名弟子跌倒在地,哭著求饒。
「君上饒命,君上息怒,晚輩是一時糊塗……」
荊沉玉微微顰眉,清冷俊美的臉上浮現出幾分嚴苛,那是身為劍宗前輩時才有的神色。
這神色很快消失,大約是意識到他再沒有這樣的身份。
「你們若一直不回頭,倒也算值得敬佩。」
荊沉玉淡漠地說完,放棄下死手,帶著昭昭離開無上峰。
他們已經求饒,畢竟是曾經的同門,還未曾真的給昭昭造成什麼傷害,不殺也就不殺了。
昭昭被動地跟著他到了仙牢外,仙牢關押著夜月眠,自然重重守衛,可荊沉玉是九華劍宗的劍君,他對這裡太熟悉了,真想去哪裡沒人攔得住。
一如此刻,他現身不過一剎那,守衛弟子還不及有什麼反應,就被他瞬移的身影晃了眼,再回過神來已經不能動了。
昭昭趴在他肩上往後看,數不清的守衛握劍呆在那,像木偶一樣。
視線隨著進入仙牢昏暗了一些,神魂的疼痛讓昭昭很快沒心思想其他的,她不知荊沉玉抱著她走了多遠,只記得仙牢光線昏暗的甬道里有很大的風聲,哀慼幽怨如鬼叫一般,聽得她神魂越發難受,不自覺將臉埋進他懷裡使勁蹭著,好像這樣頭就不會那麼疼了。
「很快就好。」
荊沉玉安撫似的說了一句,帶著她進了關押夜月眠的那間仙牢。
開啟仙牢的門,有空間法術將裡面延展得很大,往前走幾步,就能看見明珠光亮下,被無數符咒關在牢內的夜月眠。
夜月眠背靠懸崖,閉著眼假寐,聽到響動他緩緩睜開眼,艱難地判斷了一下,才發覺是荊沉玉。
他懷裡抱著一個姑娘,姑娘背對他,但他可以確定那是昭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