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說得對,他的確早已不是中國人,他生活在美利堅合眾國紐約州紐約市,持該國發出之護照。
那小子是美國人。
他對中文沒有興趣,誰也拿他沒奈何。
尹白見臺青沉思,怕她鑽牛角尖,便岔開話題:「我盼望其他那幾位姐姐速速自動獻身呢。」
那邊女傭說:「小姐的電話。」
三位沈小姐齊齊轉過頭去。
女俯尷尬,忙補上一句:「是大小姐。」
尹白知道是韓明生找。
韓君同:「不用上班的生涯肯定賽過神仙?」
尹白答:「我發覺天堂與地獄之別在乎需不需要工作。」
「太誇張了。」
「你怎麼解釋玩一整天都不累,而往往一想到工作就垮下來?」
「懶惰。」
尹白笑。
韓明生抱怨:「我看不足你。」
尹白不知如何回答才好,過一刻說:「我們家忙得不得了,裝箱公司下午上來打價。」
「對,」韓明生幽默的接上去:「水喉需要修理,金魚缸破了,妹妹的心情欠佳,大門口的電燈泡待換,所以你都不能抽空見我。」
尹白微笑,自這一刻開始,她知道韓明生已經代替了先頭那個人的位置。
「也罷,」韓君說:「到達彼岸也許我們有更多的私人時間。」
「不一定呵,瓷盤會漏水,後院有糙待剪,妹妹有功課請教我,父母要與我逛街。」
韓明生的一顆心落了實,這番話有點打情罵俏的意味,可見兩人的感情有進展。
尹白悄悄說:「你都不送花給我。」
「我是情願把錢省下買一幢寬敞點房子的人,尹白,你不嫌我太過實際吧。」
尹白答:「我也已經到達懂得欣賞務實的年紀了。」
韓明生在那頭十分感動,沉默良久,才嗒一聲放下電話。
尹白抬起頭來,發覺描紅滿心歡喜地看著她。
小紅有小紅表示感情的方式。
「笑什麼?」尹白問。
「高興呀。」
「高興些什麼?」
「恭喜姐姐找到談得來的朋友。」
這話一點漏洞也沒有,尹白只得微笑說:「多謝關心。」
尹白很能辦事,裝箱公司漫天討價,她來個著地還錢,細細斟介。
一個下午就這樣消磨掉,最後洽義好搬運日期,大功告成。
「不經一事,不長一智,」接觸的大大小小事情多了,尹白自比妹妹們老練。
傍晚,臺青共撥十四次電話到臺北沈宅皆無人接聽。
每次響三分鐘,訊號自動截斷。
臺青似打了敗仗一樣。
到底發生什麼事,家裡難道連傭人司機都已經遣散?
臺青恨不得飛回去查個究竟,但是心裡知道,即使人在臺北,也挽回不了什麼。
也許父親一直忍到她離家才發作,就是不欲她作目擊證人。
半小時後,放棄通話,臺青額上布滿汗珠,只得走出露臺吹風。
父親婚變,獨自改變了她整個人生觀,臺青希望這種事萬萬不要發生在她身上。
尹白問臺青可要看戲。
臺青搖搖頭。
她絲毫不喜港產電影,它們泰半粗俗喧譁到不堪接受地步,描紅卻剛剛相反,認為可以自影片學習港風,一有機會便跑電影院。
看情形,她們三人當中,描紅最適應新環境。
她們還是出去逛街了,在上海或臺北,入夜後人走街上,總有看到自己影子的時候,在香港卻不,燈火燦爛輝煌到統共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