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楊陽:“你困嗎?”
楊陽說:“不困,我習慣晚睡晚起。”
“咱倆去樓上呆會兒?”
“走。”楊陽合上書,跳下床,隨手拿了他的“都寶”。
月郎星稀的夏夜,樓頂安靜異常,一陣微風吹來,使我頓覺涼爽。我們席地而坐,楊陽掏出那盒“都寶”。
“你剛才在看《生活在別處》?”我問。
“嗯,你看過?”
“米蘭·昆德拉的小說中我最喜歡的就是這本。”
“他的小說你都看過?”楊陽問我。
“看過幾本,也不知道他到底寫了多少書。”
“你覺得他寫得好嗎?”
“別人說丫寫得挺深的,我看不出來。”
“他說‘人類一思考,上帝就發笑’,給人感覺挺牛逼的。”
“扯淡!那樣的話上帝還不得笑死。人類每時每刻都在思考,猿人不思考怎麼能吃上熟肉,古人不思考怎麼會有四大發明,我不思考怎麼能考上大學。”
“正是因為人類經常思考,把上帝逗樂了,所以他老人家一高興,就給了我們火種,給了我們四大發明,還讓我們考上了大學。”
“那我以後就天天思考,讓丫多照顧點兒。”我把菸頭彈到遠處,說“你把吉他拿上來彈一段吧。”
楊陽取來吉他,唱了許多他喜歡的歌,有崔健、許巍、鄭鈞、老狼的,還有幾首鮑勃·迪倫的,我聽後讚不絕口。
“我這也是瞎玩,將來我要搞一個自己的樂隊,唱自己的歌。”說這句話的時候,楊陽給自己點了一根菸,抬頭仰望著夜空。
我們的話題先是圍繞著看過的書和聽過的音樂,最後定格在理想上面,我告訴楊陽,目前我的理想就是找一個女朋友。
聊了很久後,我回宿舍找來幾張報紙墊在樓頂的地上,躺在上面度過了大學生涯的第一個夜晚。沒有悶熱的空氣,沒有蚊蟲的叮咬,睜開眼睛便能看到遼遠的夜空,看著看著,我就睡著了。
第二天清晨,天空飄灑下濛濛細雨,落在我和楊陽的身上,我們被雨水淋醒,否則這會是一個非常美好的夜晚。
6很快我便和楊陽成為要好的朋友,雖然他自己不買手紙,總用我的,還在宿舍裡把錄音機的音量開得極大,或者在我睡覺的時候坐在床頭彈吉他,但這些並不影響我們之間的友誼,反而把我們聯絡得更緊密,使我們有一種相見恨晚的遺憾。
我對楊陽說:“操,我怎麼沒早兩年認識你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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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陽說:“他媽的,我高中怎麼沒有跟你丫在一所學校,來抽菸。”他遞給我一根“都寶。”
“抽我的。”我掏出一盒“中南海”。
楊陽接過我的煙,說:“以後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
聽了這句話,我覺得楊陽挺仗義,但又一想,自己好像有點兒吃虧。我抽的煙是“中南海”,而他抽的卻是“都寶”;他洗臉洗腳用一塊毛巾,而我是分開的;我的襪子是一個禮拜洗一次,可他的卻是一個月洗一次;好在我沒有女朋友,否則他還要給我戴綠帽子。
楊陽也有一些我不具備的東西,可我對它們毫無興趣。楊陽因為臉上長了青春痘,買了一大堆“去痘靈”、“除痘膏”之類的東西,但我的臉平坦光滑,根本用不著這些壓抑青春的化學藥品;楊陽還有一副二十磅的啞鈴,每天晚上都要坐在上鋪練勁兒,嚇得我不敢躺回自己的床上睡覺,惟恐避之不及。
7學校並沒有立即安排我們上課,而是把我們這些新生一車車地送到位於北京鄉下的某軍事基地參加訓練,美其名曰培養我們嚴謹的生活作風。
軍訓的生活實在是枯燥無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