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兵,現實生活上,碰到的,永遠是另外一些事。
尹白對鏡化妝。
臺青問:「其餘姐妹好象還沒有給我們回信。」
「別急。」
臺青見尹白特別留神配色,「約了誰?」
「韓明生。」
臺青噤聲。
尹白臨出門跟臺青說:「描紅回來,同她說,冰箱裡有果子凍蛋糕。」
尹白輕鬆地下樓叫車,一點也不知道什麼在前面等她,人類自稱萬物之靈,對於命運的安排,卻一無所覺。
韓明生比她早到,一見尹白便站起來,她幾個男朋友都堅持執行這種禮儀,尹白只覺舒服。
尹白喜歡孜孜打量韓明生,「真虧你們男生一整個暑天背著西裝外套。」
兩個月不上班,尹白的武裝解除得七七八八,姿態比常時天真,韓明生更不知道如何開口,鼻尖漸漸沁出汗來。
他頭皮發麻,硬著心腸,沒頭沒腦的說:「我同描紅商量過了。」
尹白一怔。
韓明生鼓起勇氣說下去:「投親靠友總不是法子,我願意帶描紅到倫敦,一切開支由我負責。」
尹白何等聰明,聽到這一句,即時明白了。
她抬起頭來。
韓明生接觸到尹白的目光,覺得寒颶颶,他低下頭,「對不起,尹白。」
尹白鎮靜地坐著,外表什麼異象都看不出來。
過一會兒,她以一慣的語氣說:「你肯定已經找到理想的人了。」
「是。」
「開頭的時候,你以為我是她,因為我象她。」
韓明生不得不殘忍地回答:「是。」
「直到你看見真實的版本,你決定立時更換。」
韓明生再也說不出話。
尹白站起來,「我尊重你的意願。」
尹白覺得心胸間空蕩蕩,象是掉了一樣重要的東西,她有點慌,目光到處尋找,終於發覺那是她寶貴的自尊,它落在地上,亮晶晶似碎玻璃,摔成一千片一萬片,淌滿地,天呀,尹白想,這要花多久才能一片片拾得回來?
她震驚,屈辱地退後一步,對人性重新有了估價。
韓明生伸手過來,「尹白。」他想扶她。
尹白轉頭離開。
回家去,尹白告訴日已,至少那還是她的家。
她用力推開大門,一逕走到客廳,見父親正為臺青解釋建築結構上的問題。
尹白鐵青著臉,「沈描紅呢,叫她出來!」
沈太太暗暗嘆口氣,她早已料到有這麼一天。
臺青忙站起來,「姐姐——」
「假惺惺,你知情不報,與她狼狽為jian,去叫她出來與我對質。」
沈先生連忙喝道:「尹白,你給我坐下。」
「父親,世上有那麼多男人——」
「尹白!」
尹白知道父親不肯讓她去到更不堪的地步,他要她自重,他要地控制情緒,他不准她出醜。
尹白忽然覺得她要令父親失望,眼睛逼滿淚水,「爸爸——」
沈先生急急說:「是你要接妹妹出來,為人為到底,送佛送到西。」
尹白再也聽不進去。懷一腔怒火,回房去找描紅。
不見有人。
尹白拉住臺青:「你一定知道她在哪裡,她躲不過這一戰。」
臺青並沒有否認,她點點頭,「我的確知道。」
「說。」
「她到東區火車站去了,乘今日六點鐘班車回上海。」
「什麼?」
「我沒能勸阻她,她叫我代守秘密,並叫我交這封信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