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脫形的身體,兩腮都凹了下去,臉色灰敗,只有胸口一點難以察覺的起伏,才能看出他還有些微生氣。任何郎中看到這幅模樣的病人,都會提起藥囊,搖頭離開。
病入膏肓,無藥可醫,大金皇帝,命不久矣。
按說以阿骨打的身體狀況已經完全不適合長途行軍。
不過落葉歸根,雖然他橫行天下,遠征萬里,但在將死的時候,他還想再看一看按出虎河畔的土地,再喝一口鴨子河的水。
這是大金皇帝最後的願望,沒有人能拒絕。六千最為精銳的完顏家本部精兵被動員起來,護衛著阿骨打的御駕從鴛鴦向按出虎水行去,而原本就在阿骨打身邊的隨侍的諸多宗室和重臣也一起隨駕北上。
從七月到八月,金國皇帝的車駕已經出現在遼東大地上。
完顏宗幹就跪坐在父親身旁,凝神靜氣地看護著父親地病體。阿骨打育有九子,現在佇列中除了攻打西京時受了重傷的嫡長子完顏宗峻,也就是繩果無法前來外,其他八人都到了。宗幹是阿骨打的長子,雖非嫡長,但在宗峻沒有到來之前,他便是阿骨打身邊諸子的領。
輕手輕腳的掖好了被角,宗幹突然現父親的眼皮在顫動。宗幹驚喜下正要低頭細看,一直在昏睡地阿骨打卻突然翻身坐起。他一把抓住長子的手腕,枯瘦的手指力氣竟然出奇的大,抓得完顏宗乾地手腕痛得麻。
“契丹人來了?!”阿骨打大聲問道。
“啊……?”宗幹如墜五里霧中。
“是契丹人來了!斡本。拿我地弓來!”阿骨打聲音大地驚人。洪亮得完全不像在病榻上睡了數月地病夫。
完顏宗干連忙扶住自己地父親。這時隱隱地。從十幾裡外傳來大隊騎兵賓士地蹄聲。
宗乾地神色鬆弛下來。“不。不會再有契丹人來了……契丹人都給爹爹你殺光了!這是我大金地兵馬。”
“哦……”阿骨打清醒了。被宗幹扶著重新躺下。看著長子地臉。又問道:“現在到哪裡了?”
“牛山。”
“還有一千里地啊……”阿骨打嘆著,漸漸合上了眼皮。
“阿魯保!阿魯保!”完顏宗幹看著父親又昏昏睡去,頭探出車窗,換著八弟完顏宗強地女真名字。
“大哥?!”宗強應聲馭馬趕了過來,透過車窗的縫隙向裡張望了一下,“爹爹沒事罷?”
“沒事!去看看是誰來了?!”宗幹指了指遠處地塵頭。
宗強應聲去了,很快一面素白的大出現在地平線上,從形制上看,那是西京都統完顏宗翰地旗號。阿骨打病亡在即,在外的宗室都趕回來見最後一面,看起來宗翰是第一個到的。
“是粘罕,是粘罕趕來了。”
阿骨打半睡半醒,朦朦朧朧中,只覺他床榻前,人們來來往往,感覺有些吵。不過他很快就不在意了,沉入夢鄉的他彷彿又回到了童年。
他坐在父親劾裡缽的膝上,劾裡缽寬厚的大手撫摸著他的頭。就在不遠處,完顏部的戰士還在其他部族的軍隊廝殺,一支支流箭不時的飛過,喊殺之聲不住傳進耳中
阿骨打好奇的張望著百十步外的死戰,突然覺得脖子溼漉漉他一抬頭,父親的血一滴滴的落在他臉上。
“爹爹!”他驚叫。
“沒關係!臘碚和麻產的箭可殺不了你爹爹!”劾裡缽身上四處中箭,鮮血沿著箭桿而流,隨軍薩滿正用銀刀處理著箭創,但他還在笑著。
阿骨打把剔除四支箭收了起來:“爹爹,我會幫你把箭射回去的!”
劾裡缽笑了,對著身邊的親衛道:“此兒長大,吾復何憂!”
這也許只是一個父親對兒子的期盼。但轉眼之間,阿骨打便騎著一匹駿馬之上,當初射傷劾裡缽的臘和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