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今託雷手下兵馬不足,而西野王年邁病重,人也漸漸糊塗起來,對那雲若公主極為縱容,而衛衡如今又堪堪然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託雷此時若要揭穿雲若公主,怕是不但不能將雲若公主拉下馬,反而引得西野王猜忌。
兩個人謀劃一番,最後商定,鑑於西野王年邁病重,此事必須快些處理,要不然一等西野王故去,那個來歷不明的孩子登上王位,怕是一切都晚了。
當下路放便派了侍衛回去大淵,傳他口諭,請路一龍調兵遣將前來,助託雷成事,誅殺叛臣衛衡,並請回前朝遺孤雲若公主。一時兩個人又有諸般細節待要商議。
秦崢聽他們細談,卻是並不感興趣,當下想著母親,雖則有了隔閡,可是到底要去看看,於是便邁開步子向何笑和段青所住之處而去。
誰知道到了那裡,卻聽著兩個人在說話,彷彿在爭辯什麼。
風聲太大,而秦崢隔得又遠,一時聽不真切,只隱約聽到諸如“他都已經死了”“你心裡又不是沒我……”等話。
秦崢聽得那個“他都已經死了”,忽然氣血上湧,心知這兩個人必然在說自己的父親了!
想著他們必然是商討父親既然已經不死了,兩個人就應該郎情妾意在一起!
一時秦崢幾乎不能自控,不由得握緊了拳頭,拳頭格格作響。
她垂下眸來,眸中有陰暗閃過。
在那裡咬牙站了許久,終於驟然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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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這日傍晚時分,段青來見秦崢,神色間彷彿有話要說。
秦崢神態漠然,淡道:“有事兒?”
段青點頭,嘆了口氣,終於道:“我要跟著何笑去鳳凰城了。”
秦崢在心中嘲諷一笑,不過面上並不露出,只是面無表情地道:“如此也好。只是卻要記得,這次萬萬不能再被人抓走。”
段青打量了一番秦崢,忽道:“阿諾,你喜歡鳳凰城嗎?”
秦崢聽了這話,與段青對視,四目相對間,段青眸中有無奈掙扎,亦有隱隱傷感。
秦崢撇過臉去,疏冷地道:“我不喜歡那裡。”
段青見此,越發無奈地嘆了口氣,沉默了片刻,忽然道:“阿諾,我從來沒有養過你,這是我的不對。”
秦崢勉強扯開一個笑來,搖頭道:“我也從來沒有怪過你,我知道這並不怪你。”
段青望定了秦崢冷漠的側臉,又道:“有些事,我也曾後悔過,是不是我做錯了。可是你卻要知道,在我做出這些決策的時候,其實是和你一樣的年紀,我也許會犯錯,但我實在並不是故意的。”
她停頓了下,才繼續道:“我有時候會想,如果當初我是另一個選擇,你是不是不像如今這般。”
秦崢聽了這個,看都不曾看段青,卻只是面無表情地道:“我現在很好。”
段青聽到這話,眼神卻越發的柔軟,她望定眼前這個比自己還要高挑的女子,年齡相仿,面目清冷,神情疏淡,可是透過這成年女子冷漠美麗的樣貌,她的目光彷彿穿透了歲月,看到了昔日那個躺在褥子上哇哇大哭的小嬰兒。
如果可以,她多麼希望回去,再將那個嬰兒抱在懷裡喂一次奶,再將她肥嘟嘟的小腳丫捉住摩挲一番。
可是她卻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
過往的時光,就那麼流淌走了,那個柔軟軟糯的嬰兒,如今已經成為了一個冷漠堅強又脆弱的女人,甚至也已經嫁人生子了。
在這一刻,段青眸中漸漸滲透出晶瑩的淚水,她用哽咽的聲音道:“是,你如今是極好的。”
段青僵硬地迴轉過身,走了兩步,卻又停住,忽然轉首,猶豫了下,終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