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頭,匆匆向停車場跑去。
車裡更是地獄。比桑那浴還桑那浴,炙熱的空氣簡直無法叫人吸進肺裡。座椅似乎被太陽烤焦了,燙得屁股生疼。發動車子以後,把冷氣開到最大,一踩油門兒,很快就把情人旅館甩得遠遠的。
五分鐘過去了,車裡連一絲涼意都沒有。我的愛車是由英國羅孚汽車公司生產,1989年出廠的迷你轎車,不是德國寶馬汽車公司收購羅孚以後生產的迷你轎車,車身到處丁零哐啷,似乎隨時都會散架,冷氣也是時有時無。
坐在副駕駛座上的女人時不時投過來想說些什麼的眼神,我手握方向盤注視著前方假裝沒看見。女人百無聊賴地擺弄起手機來。
沉默中我把車開到了地鐵目黑站附近,在一個公共汽車站旁邊停下來,向女人道別。
“今天過得很快活,謝謝了,再見!”
可是女人根本沒有下車的意思。
“你不是五點之前要趕回去嗎?”我問。
女人轉過頭來,討好似地盯著我。
“怎麼了?”
“可以嗎?”
“什麼事?”
“就是……”
“就是什麼?”
“就是那個嘛……”
“哪個?”我索性裝傻裝到底。
女人低下頭:“援助一下嘛……”說話的聲音很小。
喂!鬧了半天你他媽的也是為了錢啊!援助一下?別開玩笑了!那剛才算什麼?你又是喘息又是哼哼,舒服得要死要活的,現在卻開口跟我要錢。該要錢的應該是累得精疲力竭為你無私奉獻的我吧!有機會的話我得好好兒教教你日語,“援助”?美化也得有個限度吧?告訴你,你這叫賣春!你給我記住了,你他媽的根本就是個妓女!
不過,這些話只是在心裡想了想而已,沒罵出口來。
“哎喲,你看我,不小心把這事兒給忘了。真抱歉。”我曖昧地笑了笑,從錢包裡抽出一萬日元。女人皺了皺眉頭,看著我,又看看那一萬日元的鈔票,沒伸手接。我撅起下嘴唇嘆著氣,又從錢包裡抽出一萬日元。女人馬上像個搶劫犯似的把兩張鈔票抓在手裡,胡亂往手提包裡一塞,拉開車門,頭也不回地走了,轉眼就消失在嘈雜的人群裡。
“妓女!賣淫!”我破口大罵,猛踩了一腳油門兒,輪胎摩擦地面發出尖厲的叫聲,我的迷你轎車疾馳而去。
我喜歡女人,也喜歡性。雖然會抱怨累得精疲力盡,也說不想奉獻自己,但這些話剛從喉嚨裡跑出來,就又開始親近女人的肌膚了。女人溫暖柔軟,香氣綿綿,令我陶醉,讓我沉溺。性交不但使我興奮,也使我鎮靜,使我猶如漫步雲端,被幸福感所包圍。如果我是精神病科的醫生,一定診斷說,這是希望回到母親子宮的表現。不管怎麼說,抱著女人的時候,我感到幸福,那幸福是至高無上的,儘管最後累得要命。
那麼,只抱抱不就得了?如果不採取進一步行動,就不會累得精疲力盡。這種意見不是沒有道理,可男人的身體就是這麼奇怪,一抱就想插入,一插入就想擺腰,到最後非得射精才算痛快。
不說這些了。其實,我追求女人的目的並不只是想得到她們的肉體。我一直夢想著可以碰到這樣一位純情女子:跟她在一起的時候,不性交,甚至連手都不拉,一起吃飯就快樂,通宵暢談也不會感到厭煩,只要有一天不能見到她我就會感到胸悶,感到痛苦,她在我身邊的時候我就會感到安詳。我希望這樣的女子成為我的終生伴侶,哪怕人們嘲笑我是柏拉圖式的戀愛我也不在乎。
既渴望女人的肉體,又憧憬無性婚姻。這想法既自私又自相矛盾。我的身體裡一定存在兩種人格。
這個也暫且不談。我渴望擁有可以使靈魂感到震撼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