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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是暖的,微風是薰的,是整個春天裡最讓人陶醉的時光。

不知是什麼原因,家中庭院的海棠總是比不了寺廟的海棠,大約是一個庭院的儲存時間總抵不上寺院那樣悠久。今人多知北京法源寺的丁香、崇效寺的牡丹,其實早在乾隆時,法源寺更以海棠得名。此外,西直門外極樂寺海棠也極具盛名,相傳寺中僧人將海棠與蘋果樹嫁接,開時雪映丹頰,異色幽香。那蘋果樹是開白花的,一與海棠嫁接,竟然紅白分明,格外妖嬈。海棠花到底香不香?歷來其說各異。曾有人把海棠無香、鰣魚多刺、金橘味酸、蓴菜性寒和曾鞏不能作詩合稱為“五恨”。我家的小庭中曾有一株很茂盛的海棠,粉紅色的花,開滿枝頭時能遮天蔽日,但我好像真的沒有聞到過它的香味兒。少年時我家的那個院落並不太大,也不算中規中矩,但在北房前的那一株海棠卻使得院子那樣深邃,那樣寧靜,至今還常常出現在夢中。

說到花香,庭院中的太平花卻是清香的。

太平花向來不為人所重視,大約因為是野生花木的原因。太平花多生於中國的北部和西部,是一種叢生灌木,並不需要精心培植養護,一般多植於屋前或庭院中的角落。那花是淡乳黃色的,枝條蓬蓬勃勃,雖然花枝茂盛,究竟是蒲柳之質,很少有人特意觀賞。我的老祖母家屋前左右各有一叢太平花,是從通教寺壓條得來,不幾年,就長得很繁茂了。據說太平花在宋仁宗時被賜名“太平瑞聖花”,曾植於宮苑之中,後來也就簡稱為太平花了。

芍藥和牡丹的區別在於芍藥是草本而牡丹是木本,一般庭院中多栽於正房或廂房的廊簷之下。當然,有錢人家的花園之中會有成畦的牡丹、芍藥,我家沒有芍藥和牡丹,所以總搞不清它們是誰先綻放。老是記得《四郎探母》中鐵鏡公主的唱詞“芍藥開,牡丹放,花紅一片”,想著遼國宮苑中竟也有牡丹、芍藥,不免感到詫異。我對孩提時看牡丹、芍藥的記憶是每年四五月間去中山公園,那是被大人們領去的,自己其實毫無興趣。如果說也有些許誘惑,便是可以順便吃到點來今雨軒的冬菜包和長美軒的藤蘿餅。

常憶庭花次第開(3)

小時候讀周敦頤的《愛蓮說》,至今能背得很熟。古人以蓮喻君子,我總以為除了“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之外,荷花並不太像君子,而且一大片荷塘,好像一大堆“君子”在開會,也覺得有點可笑。北京畢竟水域有限,能看塘荷的地方只有前三海、後三海和昆明湖,比起白洋淀的水澤野趣、西湖邊的曲苑風荷,真是差得太遠了。宅院之中是種不了荷花的,即便是像恭王府、醇親王府這樣的府邸,花園的面積也是有限的。一泓淺塘,植些荷花睡蓮,也不過點綴而已,至於一般宅第,也僅能在院中置幾個大荷花缸。很小的時候去過幾個大宅院,中庭或垂花門內的南牆都是有些荷花缸的,缸中水雖清淺,但那蓮花確實養得不錯,真可謂是“映日荷花別樣紅”。及長再至,荷花缸雖仍在,但缸裡卻沒了荷花,我知道是那宅中的人家敗落了。又過了些年,院子已非舊宅主人獨享,荷花缸變成了鄰居醃製鹹菜的器物,也算是廢物利用了。

前幾年去江浙,那裡正在大搞“荷文化節”,除了觀賞荷花之外,名堂可謂多矣,連藕粉都成為“荷文化”的主角之一。當然少不得書畫之類,由此想到現代幾位擅畫荷花的著名畫家,如齊白石、張大千、林風眠、潘天壽。陳半丁也擅畫荷花,我母親結婚時,畫紅蓮並題“同心多子圖”,以賀于歸之喜。後來半丁老人為政府部門作巨幅,題詩一首:“紅白蓮花開滿塘,兩般顏色一般香;猶如漢殿三千女,半是濃妝半淡妝。”後來竟然作為他紅白不分的罪證,令人不解。

荷花自南北朝時期已經成為佛殿香案上供養的插花。大約與天竺佛國對荷花的崇敬有關。佛也是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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