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見莫大先生也跟上來了,張了張嘴想問那兩人的糾葛,又覺得自己身負父母大仇,與己無關的事,還是少管閒事為妙。
莫松柏走到左安之身旁,道:“左師妹,我送你去杭州梅莊。”
左安之知他一片好意,是怕左冷禪再追來。他與東方不敗有舊怨,還能如此幫她,這份情誼實在讓她感激,便點點頭,勉強扯出一個笑容:“多謝莫師兄。”
莫松柏搖頭道:“你不必謝我,我只是不想有情人再如我與藤蘿妹子一樣分離……”
提到那位藤蘿姑娘,左安之不免臉色有些難堪。當年的事她算是知情不報,東方不敗更是始作俑者,面對莫松柏這個苦主,她心中愧疚,低聲道:“莫師兄,我……我們對不住你。”
莫松柏腳下不停,雙眼看著前方,淡淡道:“不能全怪你們,這件事我也是想了十多年才想明白。當年我若不是一味憎恨魔教,提到魔教便喊打喊殺,藤蘿妹子也不至那樣決絕,走上了絕路。”
縱然過了十多年,他仍是不想多提往事,隨口問道:“左師妹,你這十二年來都去了哪裡?莫不是練了什麼奇妙功夫,為何容顏半點不曾改變?”
江湖中奇人異士多的是,聽說數百年便有一派喚作逍遙派,派中男女修行獨門功夫,只要功力不散,相貌也經年不變。是以他見左安之容顏不老,也不甚驚奇,只道她是學了與那逍遙派差不多的功夫。
他這一問,林平之也被勾起了好奇心,豎起耳朵聽她怎樣回答。
左安之沉吟了片刻,道:“這件事,我不知道該怎樣說。不知莫師兄聽說過王質遇仙的典故沒有?”她想自己武功沒甚麼進展,行家裡手一試便知,若說是學了什麼武功,早晚要被揭穿的,不如想個能敷衍過去的理由。
莫松柏驚問道:“難不成是神仙救了你?”
他心中生起了一分從前想都沒敢想過的期盼,如果是神仙救了左安之,那……會不會也能再救一個人?
林平之聽著神仙二字,卻是心中悲愴。這世上若真有神仙,他們高高在上受凡人的祭拜崇敬,卻為何對凡人的痛苦視而不見?當年他滿門盡被屠戮時,他淪為乞丐一路乞討時,他看到父母的屍身時,他揹負著血海深仇卻求告無門時,他無數次地向上天乞求過,卻有哪一個神仙理睬過他?金剛經上說:“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亦作如是觀。”人生當真如夢幻泡影,歡樂的時刻一瞬間便過去,痛苦卻往往無窮無盡。
左安之苦笑道:“神仙哪有空理會凡人的痛苦。我不過是被一位高人救了,將我放在一口玉棺中養傷。他那口玉棺是寒玉所制,能保身體不變。可是我因傷得太重,一睡竟是十二年。我睡著時是十八歲,醒來時還是十八歲。沒想到出來了才發現,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我這一覺醒來,外面竟已過了十二年。”
她這段話實在是漏洞百出,若是睡了十二年不醒,其間不吃東西,人如何能活?她不過是想起了當年古墓派的那張寒玉床,順口胡謅,好在莫松柏本意也不是要追問他,聽她說不是神仙救了她,便大失所望,胡亂點點頭也就罷了。
他們一行三人日夜兼程趕到杭州時,已是傍晚。趕在關城門之前進了城,左安之問了路,引著莫松柏和林平之徑直向西湖之畔行去。她雖沒來過梅莊,但曾聽江南四友提過。那時她還在東方不敗身邊,還相約待到梅花盛開之時,到江南來賞景遊玩。那口齒伶俐的黑白子也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將去梅莊的路詳細地說了。只是當日誓言尤在耳邊,她已在這個地方了,與她有約的人卻不知何處去了。
踏著石級上了山,穿過梅林,沿青石板大路到了一座朱門白牆的大莊院外,莫松柏走上前去,按左安之所言敲了銅環,便見兩個家人裝束的老者走出來。左邊那人躬身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