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伯光瞬間酒醒了大半,臉上紅一陣地青一陣,難看得嚇人,手抖了一會方抽出刀勃然大怒道:“你什麼意思?”
左安之本是信口胡謅,想拿儀琳來牽制田伯光,不想似乎扯出些內裡隱情。她若無其事地繼續笑:“難道我沒說過嗎?我是恆山的俗家弟子,跟儀琳師妹最是較好,她什麼都跟我說的。儀琳師妹一派天真,什麼也不知道,旁人可不是傻的。你自己名聲敗壞,可以不理倫理道德,難道想連累她也受人唾罵嗎?”
於是田伯光頹廢地走了,再後來頹廢地當了和尚,最後更頹廢地死了。
倫理道德……林平之忽然渾身一激靈,清醒過來,苦笑了一下,是啊,就算自己不在乎,難道要連累她也揹負罵名?何況,這件事根本就是他在一廂情願地唱獨角戲,另一個人從頭到尾都沒有登場。
二十八歲那年,他上黑木崖為左安之賀壽時,留了一把大鬍子,左安之看得忍俊不禁,直說他看起來比東方不敗還老,卻不知他想的正是,他若真比東方不敗老就好了,說不定就能比他早遇到她。可是如同世間沒有後悔藥可吃一般,世間也沒有如果,他還是隻能踏遍這她曾想走過的萬水千山,在足跡所到之處精心挑選她可能會喜歡的東西,藉著生辰或節慶之機,與其他許許多多的人,送的許許多多賀禮一起,裝作不在意地送給她。她若用了其中的幾件,他便暗暗地歡喜好幾日。
後來鬍子還是剃了,因為左安之常常突如其來地笑出聲來,說是想起他就想笑,於是東方教主生氣了,暗示他留鬍子有礙儀容。
左安之其實並沒有慶生的習慣,但她身為日月神教教主夫人,不管願不願意,每年仍然有大堆大堆的賀禮源源不斷地從各地送來。她雖然滿面笑容地收了,但一直都不甚在意。那一年他送去了好容易找到的一匣子紅通通的叫辣椒的東西,她恰巧看到了,高興得不得了,直追問是誰送來的,說是要重重相謝。
他默默地沒有說話。
後來她還是查出了是他送來的,拍著他的肩膀感激得眼睛都紅了,說他真是太知心了。
知心?東方不敗抱著胳膊站在左安之身後,笑得三分和藹可親裡帶著七分殺氣騰騰:“難為你如此明白安安的心意,就是我送的東西,也從沒讓她那麼高興過。只是無親無故,總不能老是白拿你的東西。這樣罷,你有什麼想要的?儘管提出來,只要我做得到的,我都答應,算是替她謝你。”
左安之啼笑皆非,狠狠掐了東方不敗一把,“說話客氣點。”跟著望向他:“是啊,你想要什麼?”
她自生了東方鴻之後,身體便不大好,東方不敗不敢惹她生氣,皮笑肉不笑道:“敢問林少俠想要點兒什麼?”
林平之苦澀地一笑,這就是所謂的關心則亂麼,東方教主居然不明白,無論林平之說了什麼,也比不上他的一句話,無論林平之做了多少,左安之的心中還是隻有他一個人。或許他是明白的,只是因為太過重要,所以不能不在乎。罷了,何必因為他這樣一個不相干的人,讓他們這樣一對神仙眷侶之間生了嫌隙。
他忽地雙膝一屈,跪下低聲道:“是,我的確有事相求,我想請東方教主收我為徒。”
童百熊在旁邊哈哈大笑:“你這小子倒會拜師,只是你既已退出江湖,一心經商,還拜什麼師?啊,我明白了,你是要學好了武功將來教你兒子?”
左安之抿嘴笑笑,推了東方不敗一把道:“你就收了這個徒弟罷。”又對林平之道:“放心放心,有我這個師孃在,他不敢欺負你的,肯定連你和你兒子都一起教了。”
他點頭稱是,磕了三個響頭,從此便多了個天下無敵的師傅,還多了個師孃。不少人來向他道喜,他也笑笑地答同喜同喜,左安之憂心忡忡地說徒弟啊嶽靈珊都嫁人了你怎麼還不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