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小姐都泰然處之,這世上還有能令她掉下巴的事?
他順著四小姐的目光向上望去,“我的媽呀——”
不是媽,眼前這人可不是跟別的男人跑掉的他的媽,而是他的媽的兒子的老闆的男友!
“韋先生!”
言有意下意識地喊了出來,話音已落,他才想起來,身處清朝的他們怎麼可能見到穿著長袍馬褂,梳著條大辮子的韋先生呢?
再瞥一眼四小姐那迅速變幻的神色,言有意趕緊跟那人道歉:“不好意思,認錯人了。”言下之意:你快點滾出我們的視線吧!
偏生那人傻得看不出他的“言下之意”,腳步不但不挪開,反而朝他們更近了幾步,居然蹲下來了……
原本坐在裡頭的王有齡瞥見兩人乾裂的嘴唇,不知哪塊心為之一動,端著自己剛要的茶水來到了門口。蹲下身,他將茶水遞了過去。
“喝口茶,潤一潤吧!”
四小姐動也不動,只是痴痴地看著他,一直一直看著他,似久別重逢,更像劫後餘生的相見。
她這樣的眼神,這樣的舉止,這樣的神態叫王有齡失了主張,端著茶壺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這廂正僵持著,胡順官忽然從茶館裡鑽了出來,見著四小姐和言有意,他頓時滿臉堆笑。
“還真是巧了,這小半天的工夫,我們又見著了。”
他這一出聲,驚醒了四小姐,她趕緊低下頭再不瞧王有齡一眼。胡順官沒察覺這其中的道道,沖茶館跑堂買了四個饅頭,接了王有齡手中的茶遞給言有意,“瞧你們還沒吃吧!這些……給你們,都給你們了。”
言有意手裡捏著熱呼呼的饅頭,抱著滾燙的茶水,一種年底分到鉅額花紅的喜悅從心窩躥至嗓子眼。也來不及道歉,他忙不迭地一手把饅頭往嗓子裡塞,一手將茶水往肚子裡倒。
王有齡一瞧,這人是餓壞了,好心地勸著:“你慢點吃,別噎著了。”
“誰要吃你的東西。”四小姐烏溜溜的眼珠一瞪,“我又不是要飯的。”
一心為善的王有齡不知所以,胡順官自以為觸動了小姐的自尊,忙解釋:“沒人說你是要飯的,只是幾個饅頭,不值什麼的。”
就因為不值什麼,她就更不能因為幾個饅頭而在王有齡面前失了身份,“茶——拿走,還有你的饅頭,我不要你們的施捨。”
“事(四)小姐,人家似(是)好意,泥(你)……就別推事(辭)了。”滿口塞著饅頭的言有意話語不詳地咕噥著。
“要你多話。”
四小姐一個板栗敲在他腦門上,言有意索性用饅頭塞住嘴,這個時候說話沒有吃飯重要。
胡順官努努嘴,“只是幾個饅頭一壺茶而已。”跟尊嚴無關吧!
“尊嚴之事只大不小。”
四小姐倔強的表情落到王有齡眼中,他的心頭竟湧起幾分讚賞。一個女兒家能有這樣的想法,實在不易,哪兒像採菊只知道做官捐錢當官家夫人——俗!俗死了!
王有齡軟著聲說道:“就當是我請你吃的,好不好?”
四小姐怔怔地回望了他一眼,驚歎不僅是他的容貌跟在現代的某人極其相似,連脾氣也有著驚人的接近。
越是如此,她越是不想靠近他。下意識地向後縮了縮,這小小的動作未逃過胡順官觀察入微的雙眼。
既然他們讓她如此不自在,不若兩不相干的好。他拉了拉王有齡,“我還要去拜會幾位老爺,你回家去嗎?正好順路,咱們一道走吧!”
不管王有齡意願,胡順官硬是將他給拖走了。
眼見著他們兩人消失在大街轉角處,四小姐沉沉地鬆了口氣,好半晌身子才恢復了些氣力。
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