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每夜在黑暗中度過,時間與我而言並沒有任何意義,只是我卻漸漸察覺到了那團被我取名為後卿的小東西的變化。這幾日我越來越察覺不到他身上所帶的混沌氣息,而且周遭也不再是安安靜靜沒有人煙的死靜。不知在什麼時候開始,這個世界開始沸騰了起來,我因看不見東西而心裡為這突然的變故而暗暗擔心。但旋即,想到子墨也就釋然了。
我同子墨分開,已經有多少年了呢?他可否還記得我這個從混沌中迷迷糊糊跟著他出來被它取名叫“淺華”的小丫頭?我抬起手摸著早已沒了眼珠的雙眼,心裡一陣自嘲。
一日午後,我從小憩中醒了過來,感覺到身邊有一個很淺的影子在看著我,我便微笑著坐了起來,對著那團影子招手:“後卿,過來。你離的遠了些,我看不大清。”
後卿還是那個後卿,雖然高大了許多,但仍舊是個懂事乖巧的孩子,聽見我這麼傳喚它,它立馬就撲了過來,往我懷裡鑽。只是現在的它不比以前,它見怎麼樣我也無法把它完全抱在懷裡的時候於是自己從懷裡出來,一個轉手反握住我的腰,把我攬在了它的懷裡。
我一愣,想想自己帶大的孩子也終究是長大了,心裡一陣安慰。只是它是除了子墨外,第二個抱著我的人,想到子墨,我本來早已沒了眼球的眼眶也不免顫抖了幾分。
後卿許是感到了我的異常,伸出手在我臉上摸摸,然後抱著我的手又用力了幾分,輕輕在我耳邊喃喃問道:“淺華,你疼不疼?”
看著它小心翼翼的模樣,我轉哭為笑,“不疼不疼,有後卿在就不疼了。”
就在我以為,我能同後卿這個我一手帶大的孩子在這昆吾山上住上一個的地老天荒的時候,不想竟又沒能如我所願,子墨回來了,而且帶他回來的是一個女子。我看不見兩人的面貌,但就後卿對兩人的反應來看,我知道了,那個女子一定是位很美很美的女子,不然後卿不會一時間露出那麼詫異呆滯的表情來。
他們回來的那天,我正躺在軟榻上聽著遠處風呼呼颳著竹葉沙沙作響,正當我昏昏欲睡時,鼻息間卻突然傳來了那股被我刻滿了腦子的味道。一個冷顫,要不是後卿在側扶住我的腰,不然我早就從軟榻上摔了下去,準備對還沒到來的他們行個大禮。
“淺華。”
我聽著他又這般叫我,不由暗自掐掐指尖算算我和他到底有多長時間沒有見過。但一炷香之後我都還沒能算出個所以然來,也只好作罷,讓他們進了屋。
還沒坐下,我便聽見子墨身邊那個女人問我:“你就是大地之母淺華?”
大地之母?這是什麼,我從未聽過。由於看不見她的位置,我只好把臉轉向她大約的位置,然後搖搖頭。後卿在我身前,面色肅然的盯著這兩位不速之客,把我藏在它身後擋了個嚴實。
女人似乎並不滿意我的沉默,從她的呼吸聲我可以感覺到她離我越來越近,然後就在快接近我的時候停了下來,對擋在我身前的後卿用一種怪異的語氣說道:“想不到啊,想不到,原來大地之母竟痴狂到了這麼一個地步,放棄神職在這裡養了一個只有外表神似的人,真不知道你到底存了什麼心。”
打從混沌裡出來的時候,我本來就沒有過多的情感,只知道跟在子墨身後,他笑我也笑。子墨離開後,我這千千萬萬年也就多學會了一種情感,那便是依賴。是以當年子墨不告而別在我上天入地尋找他不到之後也不曾有過絲毫怨氣和怒意,但剛才,就在那個女人陰陽怪氣說完那番話的時候,我竟然從肚子裡冒出了絲絲難以忍耐的氣力,好似不把它放出來,自己就會被這個氣給撐破。
我下意識從右手結了個印,還沒有做出下一步動作,就聽見子墨帶著些微不滿之意呵斥了那個女人,“東陵,不要多話,我們只是來拿東西的,不要過多為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