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類的武功,自己雖然不懼,卻也不欲和他以功力相拚,當即又將銅鏡擋到身後,內力也貫到了右臂之上。
便在此時,只覺得對方的掌風斜斜而來,方位殊為怪異。喬峰一愕,立即醒覺,那老僧的掌力不是擊向他背心,卻是對準了止清的後心。喬峰和止清素不相識,固執無救他之意,但既將他提在手中,自然而然起了照顧的念頭,一推銅鏡,已護住了止清,只聽得拍的一聲悶響,銅鏡聲音啞了,原來這鏡子已被玄難先前的掌力打裂,這時再受到玄慈方丈的劈空掌,便聲若破鑼。
喬峰迴鏡擋架之時,已提著止清躍向屋頂,只覺他身子甚輕,和他魁梧的身材實在頗不相稱,但那破鑼似的聲音一響,自己竟然在屋簷上立足不穩,膝間一軟,又摔了下來。他自行走江湖以來,從來沒遇到過如此厲害的對手,不由得吃了一驚,一轉身,便如淵停嶽峙般站在當地,氣度沉雄,渾不以身受強敵圍攻為意。
玄慈說道:“阿彌陀佛,喬施主,你到少林寺來殺人之餘,又再損毀佛像。”
玄寂喝道:“吃我一掌!”雙掌自外向裡轉了個圓圈,緩緩向喬峰推了過來。他掌力未到,喬峰已感胸口呼吸不暢,頃刻之間,玄寂的掌力如怒潮般洶湧而至。
喬峰拋去銅鏡,右掌還了一招‘降龍十八掌’中的“亢龍有悔”。兩股掌力相交,嗤嗤有聲,玄寂和喬峰均退了三步。喬峰一霎時只感全身乏力,脫手放下止清,但一提真氣,立時便又精神充沛,不等玄寂第二掌再出,叫道:“失陪了!”提起止清,飛身上屋而去。
玄難、玄寂二僧同時“咦”的一聲,駭異無比。玄寂適才所出那一掌,實是畢生功力之所聚,叫作“一拍兩散”,所謂“兩散”,是指拍在石上,石屑四“散”、拍在人身,魂飛魄“散”。這路掌法就只這麼一招,只因掌力太過雄渾,臨敵時用不著使第二招,敵人便已斃命,而這一掌以如此排山倒海般的內力為根基,要想變招換式,亦非人力之所能。不料喬峰接了這一招,非便不當場倒斃,居然在極短的時間之中便即回力,攜人上屋而走。
玄難嘆道:“此人武功,當真了得!”玄寂道:“須當及早除去,免成無窮大患。”玄難連連點頭。玄慈方丈卻遙望喬峰去路的天邊,怔怔出神。
喬峰臨去時回頭一瞥,只見銅鏡被玄慈方丈那一拳打得碎成數十塊,散在地下,每塊碎片之中,都映出了他的後影。喬峰又是沒來由的一怔:“為什麼每次我看到自己背影,總是心下不安?到底其中有什麼古怪?”其時急於遠離少林,心頭雖浮上這層疑雲,在一陣急奔之下,便又忘懷了。
少室山中的道路他極是熟悉,竄向山後,盡揀陡峭的窄路行走,奔出數里,耳聽得並無少林僧眾追來,心下稍定,將止清放下地來,喝道:“你自己走吧!可別想逃走。”不料止清雙足一著地,便即軟癱委頓,蜷成一團,似乎早已死了。喬峰一怔,伸手去探他鼻息,只覺呼吸若有若無,極是微弱,再去搭他脈搏,也是跳動極慢,看來立時便要斷氣。
喬峰心想:“我心中存著無數疑團,正要問你,可不能讓你如此容易便死。這和尚落在我的手中,只怕陰謀敗露,多半是服了烈性毒藥自殺。”伸手到他胸口去探他心跳,只覺著手輕軟,這和尚竟是個女子!
喬峰急忙縮手,越來越奇:“他……他是個女子所扮?”黑暗中無法細察此人形貌。他是個豪邁豁達之人,不拘小節,可不像段譽那麼知書識體,顧忌良多,提著止清後心拉了起來,喝道:“你到底是男人,還是女人?你不說實話,我可要剝光你衣裳來查明真相了?”止清口唇動了幾動,想要說話,卻說不出半點聲音,顯是命在垂危,如懸一線。
喬峰心想:“不論此人是男是女,是好是歹,總不能讓他就此死去。”當下伸出右掌,抵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