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
「她是個聰明可愛的小朋友,你小時候也是那樣嗎?」
「我不知道,我不記得。」
「你什麼都不記得。」他不滿得很誇張。
「看,你不明白,我是個很忙碌的事業女性——」「這種藉口我們現在已經開始流行,忙忙忙,每個人都以忙為榮,喝著無聊的茶,吃著應酬的飯,嘴巴便嚷忙,造成一種社會沒了他便會得塌下的假象,忙得如無頭蒼蠅,小主婦邊搓麻將邊呼喝兒女做功課,也是忙的一種,忙得簡直要死,」他叉著腰,「原來你們並沒有進步。」
我閉上尊嘴。
「要不是來這裡一趟,我打賭你永遠不知道你外婆姓區。」
他說的完全是事實。
「好,聽清楚了,計劃第一步——」計劃第一步:我手中捧著一大盒方氏出品的精製巧克力去到校門迎接母親。
窮管窮,她非常有教養,知道我手中有好吃的東西,大眼睛露出渴望的神情,但儘量壓抑著不表示出來,才這麼一點點大,就曉得控制忍耐,真不容易。
外婆來接孩子,我求她接納糖果,難得的是,她亦非常大方,見我誠懇,便收下那盒子,母親開心得雀躍。
我沒有道別的意思,計劃第二步:希望做她們母女的朋友。
外婆上下再度打量我,客氣的說聲高攀不起。
我不是一個有急智的人,老方又不在身邊,一時不能見機行事,竟呆在路旁。
也許是血統親密的因子發作,外婆對我這個陌生女子有特殊的好感,也許是我臉上慘痛神情不似假裝,感動她的心,她勉強的說:「方太太,如果舍下不是太過簡陋,倒是可以請你來喝杯茶。」
「呵,不會,」我說:「不會不會不會。」
她笑了,笑我的衝動任性,可憐她年齡與我相仿,但已為生活折磨得憔悴。
我無限憐惜的看住她,不由得伸手去握住她的手。
可能是第六感影響她,她說:「方太太,真奇怪,我彷彿認識你長遠,好象你是我至親,說不上來的好感。」
太好了。
愛梅見我們丙個女人說個沒完,便走到樹蔭下去,忽然之間,一個六七歲的小勇孩似蠻牛般衝出來,故意撞在她身上,說時遲那時快,愛梅仆倒在地,那男童要搶她手中的糖。
我根本沒有多想,猛狠狠撲過去,出手如風,一手抓住男孩後衫領,暴喝一聲,「你作死,你幹嘛欺侮人?」
他想掙脫,我發怒,大力擊打他膀子,「沒家教的東西,我今天必不放過你。」
那頑童吃不住痛,嚎哭起來。
愛梅已自地上爬起,拍拍裙子,她對那男孩說:「陸君毅,這是你第三次把我推倒在地下。我一定要告訴老師。」
陸君毅!
我腦子嗡的一響,手腳都軟了。
那頑童把握這機會,立刻逃出我的手心,飛奔而去,陸君毅,我的媽呀,陸君毅是我父親,我剛剛竟失手打了我的父親。
這時外婆跑過來說:「方大大,他們班上的小同學時常這樣頑皮,算不得真,不必緊張,那個陸君毅更是頑皮得全校聞名,天天吃手心。」
我父親竟是這一號人物。
我連忙說:「我見不得愛梅被人欺侮。」
「你這樣喜歡愛梅,我真是感激。」
「區姑娘,我幾時方便來府上?」我追問。
「明日好嗎,」她給我地址,「我們明天見。」
「愛梅,明天見。」
我成功了。
鬆出一口氣,累得幾乎垮下。
趁老方在廠裡,我返方宅淋浴。
站在漣漣水下,我才能放心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