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忙運掌反劈,不想掌勢才出,忽然嗅到一股奇濃異香,頓覺頭暈目眩,力道再也發揮不出來。
凌鵬這時已如飛絮般飄落在馬背上,探臂攔腰抱住,狂笑一聲,那馬兒絕塵昂奔而去—
—。
苗真等三人心慌意亂,匆匆搶了馬匹,旋風般銜尾直追。
蹄聲如雷,漸去漸遠。
路口上,只剩下垂目跌坐的韋松,猶自一動未動,靜靜地在運功調息。
他內外傷都很嚴重,失血既多,心靈上又蒙受了無法洗雪的奇冤,若非仗著功力深厚,只怕早已不能支撐。
長夜漫漫,荒郊寂寂,濃霧沾滿了他的衣襟髮梢,但他渾然未覺。不知道過了多久,當他緩緩睜開眼來,夜空中只有疏疏落落幾粒寒星,伴著一彎殘缺的新月。
韋松裡然一驚,忙要挺立起來,身子才動。胸前創口立刻像撕裂似地奇痛撤骨,哼了一聲,重又跌坐下來。
忽然,一個陰冷的聲音從側面傳來,“小夥子!要是還不想死,最好坐著別動。”
韋松循聲望去,曠野中一片空寂,並無人影,不覺駭然,沉聲道:“是誰在說話?”
語聲甫落,那陰冷的聲音介面又道:“別怕,是我!”
韋松張目四顧,但聞其聲,卻未見其人,心裡機伶伶打個寒噤,失聲道:“你—一你在哪兒—一?”
陰冷的聲音吃吃笑了起來。道:“我在這兒,難道你眼瞎了,不會看嗎?”隨著笑聲,一丈外暗影中,突然閃射出兩道鬼火似的碧綠光芒,一瞬即逝。
就在那一瞬之際,韋松已看出那竟是一對攝人心魄的眼睛,但那雙眼睛離地約有四尺,隱隱有一顆頭顱,下面卻空空的不見身軀,直如兩盞飄浮在空中的綠色燈火。
他觸目一震,連忙掙扎著想從地上爬起來。
那怪異的目光復又閃現,沉聲道:“叫你坐著別動,你沒有聽見嗎?”
韋松既驚又奇,傷處奇痛,實在也無力站起來,不得已,揉揉眼睛,注目細看,這一看,更把他驚得心頭卜卜亂跳。原來那綠色光芒,果然是一雙眼珠,但那人卻不是站立在地上,而是倒懸著身子,掛在一棵枯樹橫枝之上,腳上頭下,就像一隻森林裡倒掛的蝙蝠。
他看清之後,比沒看清時更感驚恐,不知從哪裡來的一股力氣,一挺身,從地上跳了起來,拔腳便奔。
才跑了幾步,忽然風聲颯颯,一條黑影其快無比從他身側掠過,眼前一花,迎面已立著一個黑抱怪人。
那人身材枯槁廋削,滿頭黃髮,尖嘴猴腮,雙臂過膝,臉上遍佈黃毛,若非是穿了一件人類的黑袍,幾乎和一頭披毛猛獸毫無分別。
韋松心驚難抑,跟蹌倒退了三步,壯著膽拔出長劍,準備萬不得已時,只好一拼。
那人瞪著一隻綠色鬼眼,向韋松注視了好半晌,忽然咧開大嘴,嘿嘿笑了兩聲,竟十分平和地說道:“孩子,你身受重傷,劍峰又劃斷了胸前血脈,如不及時治療,耗費真元過多。決難活過十天,你難道不伯死?”
韋松驚魂未定,喘息著問:“你一一你到底是人是鬼。”
那人聳聳肩頭,道:“人鬼之分,有何憑藉?有些人白晝是人,夜晚是鬼,又有些人表面像人,心裡實在比鬼也不如,還有一些人披了人皮,盡說鬼話—一你又何必把人鬼分野,看得那樣嚴重?”
這番話,聽得韋松心頭暗顫,私忖道:這人形貌雖然可怖,口氣卻超然脫俗,竟不像是害人的鬼怪,何況他縱是鬼
怪,我韋松頂天立地,問心無愧,也不用懼怕他。
如此一想,怯意大減,精神鬆懈之下,全身勁力頓失,身子立刻搖幌不穩,迫得用劍尖支撐住才沒跌倒。
那人眉間微皺,道:“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