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啊!”封無痕不假思索地脫口答道,“是我和霜燁、阿雪敬之如師、愛之如父的人!”
“好人,麼……”柳千寒倚靠在輪椅內,唇邊笑意漸斂,神色顯得更加哀傷——這個經歷了普通人幾生幾世那麼漫長光陰的男子,此刻卻流露出宛如迷途的孩子那般茫然無助的眼神,“可是在我自己眼裡,我卻是個很失敗的男人啊,呵呵……”他嘴角牽起一個沒有笑意的弧度,捂著嘴又咳嗽了許久,方闔目微嘆,“我曾辜負過一個姑娘,從上一世、到這一世……”
“我,欺騙了自己一生啊。”
這是封無痕第一次傾聽到這個一生宛似淡泊無慾、博愛而無情的男子,述說起自己的往事。
然而,短暫的敘述至此便已結束。柳千寒微抬雙眸,看向封無痕,將方才流露出的軟弱情緒一絲絲不著痕跡地壓抑了回去,面色很快便恢復了往日的溫和淡然,緩緩問道:“無痕啊,你今次風塵僕僕來找我,到底所為何事呢?”
封無痕沒有立刻回答。他沉吟了許久,斟酌著用詞:“柳先生,我可否問您一個問題?”
柳千寒淡然笑道:“說。”
“柳先生,我記得上回在奪令大會上,我曾見古月靈紗展露過自己的武功——她似乎武學龐雜,通曉各門各派的內功和招式。可是……”封無痕目光閃動,含著一絲質疑的神色,凝視著面前的先知,“不僅是我有這種猜想,連前次去離國青昴城營救冷姑娘的霜兒也看出——在真正對決之時,那個丫頭運用的功夫,正是出自我天山天玄門門下!”
須知道,一個對武學極有靈性的人,固然可以掌握天下諸多門派的武功、甚至在臨陣時熟練運用。然而,在遇上月曜那樣危險的對手之時,即便再加掩飾,也難免會洩露自己本門武學——因為唯有自幼修煉純屬的本門武功,才能夠發揮出最大程度的殺傷力,與真正旗鼓相當的對手搏鬥之時,方有一勝的可能。
青衣的先知在聽完他這一番話後,眼神頗為複雜地嘆了口氣。垂眸良久,方釋然一笑,道:“不錯,我昔年,確曾是天玄門門下……一個背出師門的叛徒。”說這話時,他的語氣平靜而淡漠,彷彿時隔多年後,昔年那一切,已盡皆成為了遙遠的前世之事。
封無痕未料到他竟會答得如此坦然,不由有些錯愕。然而心知柳先生所做所為,必有自己的因由,他不便多問,當即轉過話題,問道:“那麼,古月靈紗的那柄劍——”
柳千寒輕輕頷首道:“那柄幻劍,是我送給我這位徒兒的臨別贈禮。”
“可是,”封無痕回憶著這十幾年在這間竹舍內看見的一切,一雙劍眉頓時覆滿了疑雲,“那丫頭的年紀看去比霜兒還要小上幾歲,怎麼可能……”他止住沒再說下去。
柳千寒淡淡看他一眼,似乎已然猜悉到他心中所想。
是的,即便是自幼被人喻為武學奇葩的封無痕,在天山習藝期滿後,這些年來,仍會定時返回天玄門,請師父指正自己劍法的不足、並傳授新的劍法,然後循序漸進修煉,方能達到今日這般成就。從十三歲始,他便長住帝都,並時常與霜兒、阿雪結伴至柳先生的竹舍內耍玩,卻從未曾見過柳先生還有個徒弟……難道,古月靈紗早在霜兒與阿雪入質帝都之前,便以五六歲稚童之齡,從柳先生處學成了那樣高深的劍法和法術、並圓滿出師?
——這不能說是不可思議,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就算她從母親胎腹中便開始修煉,也不可能有如此成就!
何況,那個少女紫眸黑髮,容顏清媚姣麗——從容貌特徵上判斷,應當是典型的浮國人。
這樣想來,她的身世便更加可疑了。
“無痕啊,”封無痕飄移的思緒被柳千寒淡淡的話聲打斷。柳千寒深深看著這個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那口吻似是玩笑、卻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