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可掬的擺上桌面:
“老總,錢捕頭,這是我剛熬起來的酸辣湯,又稠又濃,二位——,也趁便解酒,要添什麼招呼一聲,我人就在後頭……”
錢銳嘿嘿笑道:
“孟家嫂子,你真個越來越能幹了,本來還僱了個小後生幫忙打雜,如今全裡外一肩挑啦,也不怕累著?”
老闆娘攤攤手道:
“生意淡,多一個人多份開銷,我自己能張羅下來也就湊合了;錢捕頭,這陣子沒見老總和你賞光,許是又出遠差去了?”
莊翼介面道:
“不錯,跑了一趟『靖名府』,今天大早才趕回來,剛交待過公事,就馬上來捧你的場嘍!”
老闆娘迭聲道謝,寒暄幾句之後又下廚去了,錢銳讓過莊翼,自己掏一匙熱湯撮唇細飲,“嘖”“嘖”有聲:
“味道真好,老總,你——,香辣兼俱,燙得過癮,孟家嫂子的酸辣湯,堪稱一絕。”
莊翼也掏了一匙入口,湯汁含在嘴裡尚未及吞下,店門“砰”的一聲已被推開,兩名身著公服,帽插孔雀翎的差人氣急敗壞的奔將進來,店小客稀,當然一打眼就看到了莊翼和錢銳。
兩名差人快步走近,齊齊單膝點地行禮,其中那個精瘦漢子邊喘邊道:
“稟總提調,出命案了,半個時辰之前,長順大街『滿豐樓』有兩桌客人打了起來,雙方都動了傢伙,當場便鬧了個一死一傷,我們的人據報趕往,尚遭到拒捕,混戰之下,好歹抓住兩員,逃掉一個,我們田頭兒著令趕緊有請總提調前往發落!”
莊翼放下筷子,不慌不忙的道:
“你們班房的人可有折損?”
精瘦漢子抹著汗道:
“傷了五個,好在不算嚴重,都是皮肉之創……”
莊翼道:
“人犯押在那裡?”
那差人忙道:
“全帶回縣衙牢房了。”
莊翼望著錢銳,道:
“算帳吧,餘頭多給。”
嘆口氣站了起來,錢銳搖頭道:
“屁股還沒坐熱,那些天殺的又在胡鬧了,唉,真是勞碌命啊……”
莊翼沒有作聲,這種情形,他遇多了,幹上這一行,便殊少自己的時間,由不得隨心所欲,誰說不是勞碌命呢?
***
縣衙的監牢設在地下,類似暗窖,沿著十幾級石階下來,先是一間刑房,推開與刑房相隔的那扇鐵門,有條僅有兩尺寬窄的甬道,甬道兩側,便是一格一格狹隘的牢室,牢室之外,豎著兒臂粗的鐵柵,一門一道大鎖,關防甚嚴。
透著潮氣的石壁上,鐵護兜裡插有幾隻油脂火把,青紅色的火苗子嗶嗶叭叭的燃燒著,時吐黑煙,味道嗆鼻難聞,加上牢裡那股溼腐陰晦的氣息,一般人還真待不下去呢。
莊翼可是這裡的熟客,每月怕不來上個十趟八趟?“老龍口”及縣冶屬地,亦為府衙所在,兩邊各有一座監牢,另外“總提調司”還湊上一腳,三牢房,他閉著眼都能摸到。
田頭兒田達是“老龍口”的捕快頭子,自然也是莊翼的直轄下屬,這當口,他陪著莊翼來到牢房,他的八名手下早已分兩列排開,侍候著了。
刑房的四壁上掛滿各式刑具,映著青虛虛、赤毒毒的火把光芒,影像幻動,氣氛越見陰森可怖,當中一張陳舊卻結實的八仙桌,桌面擺一隻蠟燭,一疊文卷,只等著莊翼朝上座了。
田達的個頭矮胖,腦袋禿亮妻無毛,小鼻子小眼睛,除了目光銳利之外,倒看不出是個六扇門中的角色;此際,他欠欠上身,裂嘴笑道:
“老總,你先請坐。”
莊翼大馬金刀的坐了下來,翻動著桌上文卷,沉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