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易自己的新樂府也增加至一百七十餘首,不惟李紳、張籍、王建等氣息相通、傾向相近者共務“新樂府”,而且得到愈來愈多的響應,詩壇綺靡風氣為之一掃,,補察時政,洩導人情,但歌民病痛,不識時忌諱之新詩風蔚成大觀,形成了“詩到元和體變新”的新樂府潮流。
“新樂府”為臣、為民、為物、為時、為事、為用,逐步得到大量詩人的應和與跟進,各地州縣乃至邊民異族,皆以傳唱新詩、誦吟佳句為榮。
白居易總結起自己在這場聲勢浩大的新樂府運動中的作用,不免沾沾自喜,頗有自得之意——
一篇長恨有風情,十首秦吟近正聲。每被老元偷格律,苦教短李伏歌行。世間富貴應無分,身後文章合有名。莫怪氣粗言語大,新排十五卷詩成。
元稹得白居易贈詩一軸,雍容華貴的創作風格漸漸變得樸實,李紳常常自負善為歌行,閱讀白居易新樂府五十首,也默然心服。
唐興二百年,其間詩人,不可勝數。所可舉者,陳子昂有《感遇》詩二十首,鮑魴有《感興》詩十五首。又詩之豪者,世稱李、杜。李之作才矣,奇矣,人不逮矣;索其風雅比興,十無一焉。杜詩最多,可傳者千餘首,至於貫穿今古,絲縷格律,盡工盡善,又過於李。然撮其《新安》、《石壕》、《潼關吏》之章,“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之句,亦不過十三四。杜尚如此,況不逮杜者乎?
白居易常痛詩道崩壞,忽忽憤發,或食輟哺,夜輟寢,不量才力,欲扶起之。
白居易以大量諷喻詩作,救濟人病,為民請命,干預時政,裨補時闕,鋒芒所指,睥睨群傖,在長安朝官中,勢如烈火烹油,引起劇烈反應——
凡聞《賀雨》詩,而眾口籍籍,已謂非宜矣。聞《哭孔戡》詩,眾面脈脈,盡不悅矣。聞《秦中吟》,則權豪貴近者相目而變色矣。聞《樂遊園》詩,則執政柄者扼腕矣。聞《宿紫閣村》詩,則握軍要者切齒矣。大率如此,不可遍舉。
白居易那些指陳時政得失、鞭撻權貴罪惡的諫議和詩作,不僅觸忤了權倖,也引致了皇上的不快。因為他所抨擊的權豪貴近,乃是朝廷賴以存在的基礎。
這就為他的仕途前景的埋下了危機的種子,被冷落、被疏遠已是遲早的事。 。。
白居易傳 二十七 鶯鶯故事
二十七 鶯鶯故事
元稹是白居易的第一摯友。這位洛陽宏才,母親元鄭氏富有才學,賢慧慈愛,親執詩書,教子於成,元稹九歲能寫詩作文,十五歲以明經擢第。
明經和進士都不能直接授官,還要參加吏部考試,因而元稹在長安的開元觀裡讀書備考,期間還在河中府河中郡當差。
貞元十五年冬天,河中發生兵變,軍士作亂,大掠地方。元稹的小姨媽帶著女兒鶯鶯路過河中,十分驚駭,為了免受亂兵騷擾,讓元稹幫助。時在河中府蒲城縣任職的元稹,因與蒲城守將有所交善,不負委託,安置姨媽一家於普救寺,並請吏護之,使於險難中獲得平安。
姨媽特意答謝,請元稹吃飯,並讓小女鶯鶯作陪,以兄長之禮見之。二十二歲的元稹儀形美俊,*倜儻,十七歲的鶯鶯顏色豔異,光輝動人,兩人一見鍾情,相互愛慕,繼而傾心相戀。
在鶯鶯的婢女小紅娘的幫助下,元稹與鶯鶯暮隱而入,朝隱而出,同安於西廂者,幾一月矣,不能不離別時,鶯鶯為元稹鼓琴,彈奏常請他賞聽的《霓裳羽衣曲》,竟然哀亂不成,慼慼落淚。而對元稹而言,這場情愛之事又致其次年的吏部試意外失利。
少女鶯鶯於針織女紅,詩詞書算無所不能。元稹的才華橫溢與鶯鶯的多情美色堪稱雙絕,《會真記》亦即《鶯鶯傳》記述了他們的動人情愛,即張生與崔鶯鶯的傳奇故事,後世被演繹為《西廂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