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子澄淡然地看著她,靜默無語。
秦素等了好一會,也沒等來他的答案,不由朝他翻了個大白眼:“哼,你不說那就算了,我可管不著。”語罷,她便招手喚過阿慄,悄聲吩咐了她幾句。
桓子澄安靜地立在窗邊,視線的餘光攏在她的身上。
她的舉動很從容。分明是撞破了一件天大的事,可她卻像是沒當回事,處置起來駕輕就熟,就好像她已經幾輩子都在處置這種事了。
很古怪。
桓子澄眼底微動。
此外,貴為公主,卻隨身攜帶著那種藥粉,這也很古怪,而最為古怪的是,對於這些藥粉之類的東西,她似乎很是熟悉。
桓子澄攏在秦素身上的眼神,漸漸變得深邃起來。
秦素卻並沒注意到他的神情,吩咐完了阿慄後,她便又轉向了這位桓氏大郎君,半是命令半是威脅地道:“一會兒你隨我走,若要叫父皇看見你在這裡,必出大亂。你聽到沒有?”
桓子澄面無異色,只向她揖了個手,淡然吐出一字:“是。”
秦素噎了噎,隨後便睜大了一雙明眸。
青桓的脾氣什麼時候變得這樣好了?
在她的記憶中,青桓冷傲清高、極難接近,她還提前預備了好些話打算逼著桓子澄隨她走呢。
可誰想,這青桓竟是意外地好說話,方才接過她的解藥時,也是沒有半點猶豫。
難不成……這青桓實則是個軟耳根兒?
秦素偷偷打量了他幾眼。
如此絕世俊顏在側,入目時,她的心底卻是奇異地無波無瀾,唯有一種很莫名的親切感。
說來也是奇怪,自從收過桓子澄送的花、並知曉旌宏很可能就是桓氏的人之後,每每看他時,她總覺得就像在瞧自家人,說話行事也相當地不見外。
如今再看,青桓對她的態度,似乎也帶著相同的意味。
雖然不知緣由為何,可秦素就是有種感覺,青桓,或者說是此刻的青桓,對她懷著善意,甚至還有一種難以形容的信任。
這可真是奇哉怪也。
秦素側首思忖著,微有些出神。
桓子澄打量了她一會後,便收回視線,往窗前邁了一步。
秦素立時醒過了神,警惕地看向了他:“你要做什麼?”
桓子澄的唇角動了動,面上很罕見地有了一絲類似於苦笑的神情:“殿下要我一起走,總要讓我先出來罷。”
秦素頓時就明白了過來。
她果然昏了頭,居然隔著窗子和桓子澄互瞪了半天,真是浪費時間。
只是,桓子澄又幹嘛要跑到窗子跟前?
秦素一時間有點糊塗了。
他要出來,難道不應該繞去那邊殿門麼?他往窗子這兒走又是為哪般?
“殿下請讓一讓。”清冷如冰的語聲再度響起,讓秦素一下子回過了神。
她下意識地將身子往旁讓了讓,又下意識地再度問道:“你果真無事?”
“有事。”桓子澄簡短地道,邁開長腿,從容跨出了窗臺。
秦素呆住了。
高傲清冷的青桓,居然翻窗子!
這怎麼可能?
她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眼睛,卻見眼前絳衫飄拂,仿若水掠紅寥,又似修竹搖風,不過一個呼吸之間,桓子澄便已站在了她的面前,連頭髮絲都沒亂上半分。
桓子澄居然真的翻窗子了。
秦素簡直都不知道說什麼好,看向他的眼神滿是震驚。
桓子澄撣了撣衣袖,負手而立。
月華如水,在他的眉眼間落下深深淺淺的影子,即便光線幽微,那張俊顏仍舊極美,如冰似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