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燈了。金九奶這大宅院裡仍是那麼靜。 金九奶平靜多了,可是她臉仍是那麼蒼白,不帶一點表情,也不說話。
傅少華在閉目養神。商二直望著院子裡的夜色。
誰都不知韋萬祺什麼時候來。誰也不敢說韋萬祺到底來不來。
時間過得很慢,慢得令人焦急心躁。至少在商二的感覺裡是這樣的。
傅少華仍在閉目養神,他像是睡著了。
上房屋裡已經點上了燈,燈影搖曳著,整個上房屋裡似乎只有這麼一個動的東西。
韋萬祺到了之後是怎麼樣的一場搏鬥,沒人知道。
韋萬祺是個上了年紀的人,他現在由官家供奉著,一身功夫有沒有擱下,不得而知。
不過他能當上“血滴子”衛隊的總領班,一身修為之高是可想而知的!
“血滴子”三個字,在雍正年間那是不得了的三個字,它代表的不只是恐怖、冷酷、殘忍。
死在“血滴子”手下的文武大員,江湖黑白二道的人物,可以說是屈指難數,只要“血滴子”看上了誰,他就絕逃不過一死。
這是沒人不知道的事。也是人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慄的事。
上燈很久了,沒見有什麼動靜。很快地初更了!
商二站了起來,揹著手在上房屋裡來回踱步。
鐵大出現在上房屋門口,道:“商二,我看……”
商二兩眼一瞪,道:“要是他這時候來了,你還來得及回去麼?”
鐵大一句話沒再多說,一閃身就不見了。
就在這時候,傅少華突然睜開了兩眼,兩道冷電般寒芒直逼影壁牆。
商二也停了步。一個人飛快地繞過影壁牆奔了過來,卻是那吳宣!
商二剛一怔,吳宣已叫著奔了上房屋:“來了,來了,他來了。”
商二上前一把揪住了他,道:“還有多遠?”
吳宣有點喘,道:“已經進了衚衕了。”
商二道:“你到西套間裡去,呆會兒少不了你那張‘藏寶圖’。”
金九奶突然一扭頭,“呸”一口唾沫吐得吳宣滿臉開花!
吳宣一怔,臉一紅,也沒顧舉袖子擦臉,一頭就扎進了西套間。
商二轉過臉道:“少爺扣……”
傅少華道:“坐下。”
商二馬上坐了下去,他離金九奶挺近,兩眼一眨不眨地直望著這堵影壁牆。
過了好一會兒,步履聲傳了進來。
入耳這陣步履聲,傅少華跟商二都暗暗一怔。
這陣步履聲不是輕捷穩健的步履聲,聽來相當的沉重,而且聲音不同,還帶著格格的異響,似乎是柺棍兒拄地的聲音。
難道說韋萬祺老得得靠柺棍兒走路了?
這陣怪異的步履聲越來越大,越來越近,很快地到了影壁牆後。
商二一方面望著影壁牆,一方面還留意著金九奶。
影壁牆的那一邊繞過來個人。傅少華跟商二俱是一怔。
金九奶突然站了起來,道:“老爺子!”
那是個五十多歲的瘦老頭兒,個子高高的,穿的很好,可是右邊少了一條腿,左邊少了一條胳膊,走路全靠右肋下的一個柺杖,身形顯得有點侷促,走起路來是那麼的吃力,難道這就是昔日“血滴子”衛隊的總領班,那操生殺大權,為雍正殺了不知道有多少人的韋萬祺。
殘廢老頭兒走近了上房,金九奶迎出去把他扶了進來。
頭髮、鬍子都白了,渾身還帶著輕微的顫抖,直喘。
傅少華跟商二不禁暗暗又忖了一句,難道這就是昔日那位“血滴子”衛隊的總領班麼?
“九姑娘,”殘廢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