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瑛看著老頭兒打著補丁的粗布衣服,有點憐憫,但這不是氾濫同情心的時候,所以冷著臉說:“身份證拿出來!”
老頭子哆哆嗦嗦拿出了身份證,楚天瑛看了一看,又用隨身攜帶的檢測器查了一下身份證記錄,這老頭兒沒有任何案底。
“好吧,給你個機會,說說怎麼回事兒,要重點交代,為什麼我們給你安排在招待所住,你要逃跑!”楚天瑛說。
老頭兒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自己是來漁陽縣打工的,掙錢給在家鄉的兒子娶媳婦,可是年齡大了,好多工地不要他,只能搬磚頭。有一天東哥找到他說,做生意怕有仇人找上門,就給他租了山坡上的花房,白天可以休息,一到晚上,讓他拿著紅外線望遠鏡監控所住樓房的院落和視窗,發現不對勁就用步話機報告……花盆嘛,是早就堆在房子裡的。後來警察找過來說要徵用花房,監控對面樓裡的疑犯,說的時候還指了一下東哥住處的窗戶,老頭兒心想自己沒準兒是牽連到大案子裡了,特別害怕,就從招待所逃跑了。
這倒解釋清楚了林鳳衝此前的疑惑:警方將花房“徵用”為監控點之後,老頭兒為什麼沒有向東哥發出警報,讓他和同夥趕緊逃跑。原來是老頭兒膽小,怕東哥是犯罪分子,沒敢再和他聯絡,這才導致他落網。
好險!楚天瑛心裡不由得一顫。如果老頭兒不是“臨時工”,而是販毒團伙的成員,緝捕東哥的計劃肯定會落空;倘若毒販做困獸之鬥,喬裝醉鬼闖上門去的馬海偉沒準兒會把命都送掉。
楚天瑛沒從老頭兒的話中聽出什麼別的蹊蹺,郭小芬倒是十分敏銳地問道:“你說,晚上你監控,白天可以休息——那麼白天誰在那花房裡值班?”
“就是山坡下面開那個小賣部的老徐啊。”老頭兒說。
楚天瑛叫了一聲“不好”,拔腿便往來時的路追了去,沒多遠便看見那個店主的背影。店主也發現了他,趕緊逃跑,藉著路熟在巷道里兜圈子。但他哪裡是楚天瑛的對手,很快就被摁倒在了地上,胳膊腿兒一通掙扎,鬧得爆土揚煙的,半天才算屈服了,嘴裡還是“哎喲哎喲”叫個不停。
“給老頭兒通風報信讓他趕緊跑,然後就把所有的事兒都往他身上一推了事,對不對?”楚天瑛給他戴上手銬,“只有缺心眼兒的,才敢跟政府鬥心眼!”
“你說的啥啊,我什麼都不知道啊,我給你們提供線索,你咋抓我啊?”店主號叫著。
“你做了什麼你自己清楚,既然你不願意在這兒講,咱們就到裡面講去!”楚天瑛一拉銬子鏈。
“大哥,大哥,我說還不行嗎?”店主哀告著,“房子是我租給他們的,後來你們佔了那裡,老頭兒從招待所逃出來找到我,說讓我給他口吃喝就走,我怕我不答應他,他給我找麻煩,就同意了。剛才你們來問我,我很害怕,就通知他一聲讓他趕緊跑……我瞞著你們是不對的,可是我真的沒有幹什麼壞事啊!”
“沒幹壞事?”楚天瑛冷笑道,“殺人了,鬧出人命了,還不算幹壞事?你夠豁朗的啊!”
店主一下子傻眼了道:“殺人?人命?哎呀呀,天老爺啊,冤枉啊,我平時可是連一隻螞蟻也不敢踩死啊!”
楚天瑛一拉銬子鏈道:“走!”
店主竟然賴在地上不起來說:“可不敢冤枉好人啊!我真的沒有殺過人啊!”
“你也算是個男人!”楚天瑛輕蔑地說,“做了就做了,還不敢認,難道花房裡的那東西是我放的?”
這話說得有講究,什麼重要的資訊都沒有透露,但是聽得懂的人自然一下子就能明白。店主一邊打滾,一邊哭道:“冤枉死個人嘍,那花房不是我的啊,我就是臨時替人看著的。我也是活該倒黴啊,貪那倆房租錢兒幹啥啊,現在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