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武拿起紅藍雙閃吸頂燈就要往車頂上擱。
“拉倒吧,騾子聽不懂,趕騾子的聽懂了也沒用。”林鳳衝在旁邊淡淡地說了一句。
晉武這才怒氣衝衝地把吸頂燈收回。
好不容易闖過了這道關,一路上順暢了許多,晉武也就把車開得飛快,兩旁倏忽而過的一棵棵筆直的白楊樹,就像道路與田野之間的隔欄,田野上,玉米、麥子和其他農作物都在隨風起伏,隱隱露出幾個或新或舊的墳包,不時閃現的防風林都歪向一邊,像一個個只有一邊而無法把大地收攏的綠色括號。
忽然,田野像被橡皮抹過一樣消失了,眼前是一片光禿禿的黃土地,接著就看到了昨天對東哥實施抓捕的小區,幾座破樓孤零零地矗立著,白天比晚上顯得更頹敗,遠遠地還能看到土坡上兀立的那座花房,昨晚的大雨沒把它澆垮塌了可真是個奇蹟……
對了,林鳳衝突然想起,今早問了一個手下,花房那邊沒有什麼動靜吧?手下說沒有,而且縣局已經派人接班了,繼續蹲守。那麼,昨天夜裡蹲守在那裡的馬海偉咋樣了,他要不要搭車一起回北京啊,剛才出發時好像沒有看到他……要知道他可是在這次案件偵破中幫了大忙、立了大功的啊,今早暈頭漲腦的竟把他忘了個一乾二淨,說出去可太不地道了。
他拿出手機,正想給馬海偉打個電話,發現車子緩緩地停下了。
透過車窗望去,車子停在一座大橋上,橋下是很寬闊的一個大湖,遠處是一座莽莽的大山,湖面不知倒映的是天還是山,一俱沉沉的鉛灰色,深不可測。
“我就送你們到這裡吧,再往前就出了漁陽縣的縣界了。”晉武說。
林鳳衝看了他一眼,覺得他無論是聲音還是神情都有些“逐客”的意味,笑了一笑,說了句“好”,就拉開車門下了車。
他本以為晉武會直接開車掉頭回返,誰知聽見“哐”的一聲,晉武也下了車。
晉武走到他的身邊,從懷裡掏出一盒煙,抽出一支遞給林鳳衝。林鳳衝很詫異,接過來夾在指間,晉武給他點燃,然後自己也點了一支,指指橋欄那邊說:“林處,聊聊?”林鳳衝點了點頭。
兩個人並肩靠在橋欄上,望著橋下寬闊、深沉而又水波不興的湖面,沉默了許久,直到一陣潮乎乎的湖風颳過,像是揭開了帷幕一般,晉武抽了一下鼻子開了腔:“林處,您可別聽馬海偉那小子胡說八道。”
這話從何說起?林鳳衝聽得一愣,但做久了刑偵工作的他,別有一番“套話”的本事,回了一句道:“都是些陳年往事,誤不了你的前程。”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是戳到了晉武的死穴,他的面孔剎那間漲得通紅:“林處,您是上面下來的領導,可不能偏聽偏信啊,當年我們縣裡的那樁案子,盤根錯節,一言難盡,您要想全面瞭解,我可以給您做一個詳細的彙報——他馬海偉一個外省人,亂放什麼狗屁!”
林鳳衝有點想笑,可是偏偏又板住臉,真的擺出一副“朝廷命官”的樣子道:“老晉,工作上的事情,犯不著這麼劍拔弩張的,有矛盾、有不同意見,可以溝通解決嘛!”
“他馬海偉和我溝通了嗎?就知道滿世界造謠誣衊我!”晉武憤憤地說,“不就是塌方埋了幾個人嗎?中國13億人口,埋幾個人有什麼了不起,還他媽能給政府減負呢!”
林鳳衝聽得臉色一變,一個縣公安局刑警隊隊長,居然把埋了幾個人當成“沒什麼了不起、可以給政府減負”的事情,這裡面暴露出的可就不是小問題了!他不禁嚴肅地說:“老晉,你剛才的話,不是一個多年在公安戰線上工作的同志應該說出來的!你對馬海偉的指責也是沒有道理的,作為一位媒體記者,他有權力也有責任把一切真相公之於眾!”
晉武眯起眼睛看著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