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客人比武,都擁到廳上來觀看,連小孩子也出來了。最後有個中年美婦和小菊一齊出來。溫青搶過去叫了一聲:“媽!”那美婦滿臉愁容,白了溫青一眼,顯得甚是不快。溫方山指著四周的刀槍架子,說道:“你使甚麼兵刃,自己挑吧!”袁承志尋思:今日之事眼見已不能善罷,可是又不能傷了結義兄弟的尊長,剛下山來就遇上這個難題,可不知如何應付才好。溫青見他皺眉不語,只道他心中害怕,說道:“我這位三爺爺最疼愛小輩的,決不能傷你。”這話一半也是說給溫方山聽的,要他不便痛下殺手。她母親道:“青青,別多話!”溫方山望了溫青一眼,說道:“那也得瞧各人的造化罷。袁世兄,你使甚麼兵刃?”袁承志遊目四顧,見一個六七歲男孩站在一旁,手中拿著一柄玩具木劍,漆得花花綠綠地,劍長只有尋常長劍的一半。他心念一動,走過去說道:“小兄弟,你這把劍借給我用一下,好不好?”那小孩笑嘻嘻的將劍遞了給他。袁承志接了過來,對溫方山道:“晚輩不敢與老前輩動真刀真槍,就以這把木劍討教幾招。”這幾句話說來似乎謙遜,實則是竟沒把對方放在眼裡。他想對方人多,不斷纏鬥下去,不知何時方決,安小慧又已遭困,須得顯示上乘武功,將對方儘快盡數懾服,方能取金救人,既免稽遲生變,又不傷了對溫青的金蘭義氣。適才他在屋頂跟溫方義動手,於對方武功修為已瞭然於胸,倘若溫氏五老的武功均在伯仲之間,那麼以木劍迎敵,並不能算是犯險託大。溫方山聽了這話,氣得手足發抖,仰天打個哈哈,說道:“老夫行走江湖數十年,如此小覷老夫這柄龍頭鋼杖的,嘿嘿,今日倒還是初會。好吧,你有本事,用這木劍來削斷我的鋼杖吧。”話剛說完,柺杖橫轉,呼的一聲,朝袁承志腰中橫掃而來。風勢勁急,袁承志的身子似乎被鋼杖帶了起來,溫青“呀”了一聲,卻見他身未落地,木劍劍尖已直指對方面門。溫方山鋼杖倒轉,杖頭向他後心要穴點到。
袁承志心想:“原來這柺杖還可用來點穴,青弟又說杖中有暗器,須得小心。”身子一偏,柺杖點空,木劍一招“沾地飛絮”,貼著柺杖直削下去,去勢快極。
溫方山瞧他劍勢,知道雖是木劍,給削上了手指也要受傷,危急中右手一鬆,柺杖落下,剛要碰到地面,左手快如閃電,伸下去抓著杖尾,驀地一抖,一柄數十斤的鋼杖昂頭挺起,反擊對方。袁承志見他眼明手快,變招迅捷,也自佩服。兩人越鬥越緊,溫方山的鋼杖使得呼呼風響,有時一杖擊空,打在地下,磚頭登時粉碎,聲勢著實驚人。袁承志在杖縫中如蝴蝶般穿來插去,木劍輕靈,招招不離敵人要害。
轉瞬拆了七八十招,溫方山焦躁起來,心想自己這柄龍頭鋼權威震江南,縱橫無敵,今日卻被這後生小輩以一件玩物打成平手,一生威名,豈非斷送?杖法突變,橫掃直砸,已將敵人全身裹住。旁觀眾人只覺杖風愈來愈大,慢慢退後,都把背脊靠住廳壁,以防被杖頭帶到,燭影下只見鋼杖舞成一個亮晃晃的大圈。溫方山的武功,比之那龍游幫幫主榮彩可高得多了。袁承志藝成下山,此時方始真正遇到武功高強的對手,只是不願使出華山派正宗劍法來,以免給溫氏五老認出了自己門派,而對方鋼杖極具威勢,欺不近身去,手中木劍又不能與他鋼杖相碰,心想非出絕招,不易取勝,忽地身法稍滯,頓了一頓。溫方山大喜,橫杖掃來。袁承志左手運起“混元功”,硬生生一把抓住杖頭,運力下拗,右手木劍直進,嗤的一聲,溫方山肩頭衣服已被刺破,這還是他存心相讓,否則一劍刺在胸口,雖是木劍,但內勁凌厲,卻也是穿胸開膛之禍。溫方山大吃一驚,虎口劇痛,鋼杖已被挾手奪了過去。袁承志心想他是溫青的親外公,不能令他難堪,當下立即收回木劍,左手一送,已將鋼杖交還在他手中。這只是一瞬間之事,武功稍差的人渾沒看出鋼杖一奪一還,已轉過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