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不送那帕子還好,瞧見那帕子,瓔珞也不知是膽氣回來了,還是氣得狠了,登時壓都壓不下心頭那股怨憤和委屈,一把便狠狠地推開了橫在身前的手臂,扭頭怒目瞪著眼前人,咬牙切齒地吼道:“死開!這會子裝什麼體貼周到,裝什麼好人紳士,早幹嘛呢!打一棒子給個甜棗啊,告訴你,這招姑娘早用爛了,放在姑娘我身上,它、不、管、用!”
瓔珞又咳又嘔的,一會兒功夫便折騰的雙眼蘊淚,粉面微紅,柔軟的黑髮凌亂的貼在面龐上,抬眸間怒氣騰騰,眸子被淚水潤過,愈發黑亮逼人,攝魂動魄,偏燒紅的臉龐冷若冰霜,花朵般的唇角嘲弄諷刺,整張嬌面冷凝一如盛放在千年冰灘中的一朵蓮,卻潑辣奪目又若世上開的最豔的玫瑰。
秦嚴並沒有和女子接觸的經驗,都有些弄不明白她怎麼情緒變化如此之快,瞧著她盛怒的嬌美模樣,一時就怔住了。只僵硬著手臂,眉心蹙的更加厲害,以至於那張貼合在臉上的面具都微微撐起,咯著眉頭,頭一次叫他有種不舒服的礙事之感。
見眼前男人沒反應,瓔珞只以為他皮糙肉厚,自己的話根本傷不到半點,實力放在哪兒,她除了佔些口頭之風,根本不能將人家怎麼樣,既然如今言語傷不到對方,她便連逗留的心思都沒了。
頓時她便直起身來,一把推開前頭擋著的人,邁步便重重地往回路的方向走,這裡血腥味太濃了,她一刻也不想呆,而且那老媽子是被她捆起來的,她有種做了幫兇殘害人命的荒謬負罪感。
她走了幾步腳步猛然一頓,轉身又風風火火地衝了回來,在男人灼熱的視線下,一把抓住他腰間的玉佩用力一扯,兩三下沒扯動,索性直接拉了他的腰帶,一個用力,腰帶盤扣便掙開了。
瓔珞連著腰帶和玉佩一塊抓在手中,也不理會男人瞬間散亂的衣衫,只衝他揚了揚手,理直氣壯又氣怒萬分地道:“要不是我,等你們趕到,你那兒子早死了!救命之恩!兩次!明白?這個抵債了,便宜你了!再見!不,永不再見!”
說罷,她再度轉身,裙襬帶起一陣風來,利索地撿起地上被打落的帷帽抬步便走,這次她再沒回頭看上一眼,眨眼間便衝出了山澗,很快消失在了眾人視線中。
秦嚴一直蹙眉站著,眼睜睜的看她衝出又轉回,眼睜睜瞧著她扯了他的腰帶,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眼前,他面上神情盡數被面具遮擋瞧不清楚,只是露於外的薄唇卻是越抿越緊,優美的下巴緊繃著,整個人愈顯冷肅,似有股暴躁的氣息從挺俊的身體裡彌散出來。
幾個灰衣人從瓔珞開口怒叱秦嚴起便收起了氣息,拼命減弱存在感,心裡已不知為那個膽大妄為的女子默哀了多少遍了,只以為這麼個國色天香的姑娘就要做了狼食了,卻沒想到事情越來越往詭異的方向發展,那姑娘竟囂張萬分的離開了,活生生,好端端的離開了!
不,那姑娘甚至還把自家主子折騰的衣衫不整,怎麼看怎麼像是被拋棄的模樣,不過這位美人的腦子是不是太奇葩了,盤扣玉佩什麼的能比他家主子值錢重要嗎?這太不可思議了,大概是在做夢,嗯,一定是!
“哇哇……”
嬰孩的哭泣聲突然響起,這才打破了山澗中無處不在的壓抑氣息,秦嚴回過神來,低頭瞧著正哇哇大哭的孩子,轉頭道:“乳孃和王太醫帶過來了嗎?”
其中一個灰衣人忙上前,回道:“已經在趕過來的路上了。”
秦嚴將懷中嬰孩託給那灰衣人,吩咐道:“抱他過去。”
那灰衣人不敢耽擱,忙接了孩子,輕輕裹了襁褓,帶著三個灰衣人護送著孩子一起往普濟寺的方向掠去。
剩下的兩個灰衣人,其中一人將地上撿到的信遞上,秦嚴只掃了一眼便吩咐道:“查,訊息傳出穗州,你便不用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