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此,我不由輕嘆一口氣。眼前的人兒笑顏純粹,一派心無芥蒂。這些流言,她自然不會知道。就算知道了,恐怕也不明白。
忘記的人,卻好像是比較幸福的那一個。
這就是他們不告訴她真相的原因麼?
出得府,我問金淳為何不願原原本本告訴她。我看得出,她心裡有公子,對於燕將軍,卻也有一份不同尋常的感情,或許是救命之恩,又或是倚賴,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不過看她現在的樣子,在這三頭關係中,怕也是迷惘得緊。
金淳看著車外,淡淡道:“那麼多傷徹心扉的往事,忘了也不算是壞事。”
我心頭一緊,知道他口中的“往事”指的是歡樂之家的死,又或許還有更多。
不由沉默了,金淳尚且如此,更何況那兩個寧願心殤身痛亦捨不得她受半分苦楚的男人了。
只是這場競爭,對於公子是何嘗的不公。夜夜的不眠、日日的相思入骨化為筆下畫、笛中曲,整個丞相府,誰都看得出,聽得到。好不容易熬得人兒回來了,明明是自己的妻,卻還得讓她重新接受自己。
似乎看出我的心思,金淳輕輕拍了拍我的肩:“放心吧,裴大人自有計較。”
我輕吐一口氣,撩開車簾只見新枝冒青,早蟬長鳴。冬天畢竟過去了,春天,還會遠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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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猶恐相逢是夢中 。。。
這日,我正趴在桌上被夏日午後的暖陽曬得暈暈欲睡之際,一隻修長的手指不輕不重地叩了叩我的後腦勺,我迷迷糊糊地支起腦袋,赫然看到一個毛絨絨的大白團子呈現眼前。
我“啊”地驚叫了一聲,白團被我一嚇,也驚了,從桌上一吱溜跳到地上,又躥上了榻,中途打翻了茶壺茶杯水果盤等器皿若干。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江雪及另一個丫鬟四下圍堵白團,又看了看在一旁悠然淡笑的裴湛藍,終於問:“你帶來的?”
他的目光從白團移回到我身上:“喜歡麼?”
我揉了揉太陽穴,看著那個被江雪架住兩隻前爪,舉到我臉前正氣勢洶洶和我對視的小東西:“看起來還。。。挺有活力的。”
“不給它起個名字?”裴湛藍撩袍在我身旁坐下。
“叫。。。”眼見白團虎視眈眈地瞪著我,似乎在威脅一定要取個響亮的,我猶豫了一下,“就叫米粒吧。”
“哐當”一聲,氣勢洶洶的小白團栽倒過去。
“不錯的名字。”裴湛藍氣定神閒地撈起軟趴趴的絨團,塞到我懷裡。
自此,我身邊便多了一隻叫“米粒”的小跟班。
自米粒在我房中定居後,劣跡數不勝數,隔三差五打翻個花瓶、咬爛只繡鞋之類的已可忽略不計,最讓人難忍的是它年紀不大卻極為早熟,時常流著口涎對著長相秀美的丫鬟婢女們狂搖尾巴,若是稍被加以顏色,則會迫不及待地投懷送抱。當然,我並不在它垂涎的範圍內。
江雪捂著腦袋對我道:“你說裴大夫那麼個出塵的人,咋會送來這樣一隻庸俗的狗呢?”
我的解釋是裴湛藍是大夫而非獸醫,又怎能從米粒單純的外表判斷出它竟有如此複雜的內心呢?
後來我發現米粒的確深藏不露。比如整個將軍府它最怕的人便是燕銘九。燕銘九對它似乎也沒啥好感,皆因他頭幾次來我房裡,被賦予了圍堵米粒的重任。而當他用兩個指頭捏著垂頭喪氣的米粒脖頸把它丟到我懷裡時,厭惡之情溢於言表。再後來米粒見到他,便直接鑽了床底,又或者賴在江雪懷裡作龜縮狀。而燕銘九一走,即刻恢復生龍活虎,又成好狗一隻。
對裴湛藍它則表現出積極討好的一面。每每裴湛藍來為我診病,它便作乖巧狀臥於榻邊,黑亮的大眼骨碌碌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