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的日子出奇平靜,只是裴湛藍從宮中帶回的訊息卻不容樂觀:皇上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朝中眾人心如明鏡:一旦皇上駕崩,範鶴年絕不會讓太子順利繼位,他手中握了範貴妃腹中胎兒這張王牌,即便起兵也不至揹負叛變的罵名。而保太子派的裴湛藍和燕銘九自不會袖手旁觀,一場大戰在所難免。整個朝廷籠罩在風雨壓城的沉寂中。
裴湛藍越來越忙,除了朝廷事務,每日一回到家,便扎進書房翻閱書籍,調配草藥。書房裡堆滿了各式各樣的藥材。每隔幾天,仁安堂的掌櫃李仁安還會帶著新的藥材來到家中,兩個人經常一談就是一兩個時辰。我知道他是在研製“噬蟲蠱”的解藥,便也儘量不去打擾他。
只是好幾次我清晨起來,發現身邊的枕頭根本沒有人睡過的痕跡。問起下人,才知他整夜都留在書房中,天一亮便去上朝了。
我皺眉:這樣下去,便是鐵打的人也受不了。
當晚,我便跑去書房,硬拉他陪我一起回屋睡覺。
裴湛藍倒很爽快地放下手中事,與我一起回了寢房。像以往一樣摟我入懷,把胳膊借給我當枕頭。我窩在他的臂彎裡,很快便進入了夢鄉。
半夜我一翻身卻撲了個空,睜開眼睛發現身邊床鋪空空。我披衣下床,推開屋門,看到對面書房裡亮著燈光。
推開書房的門,裴湛藍正在配藥,抬頭見是我,目光中帶了責備:“怎麼不好好睡覺,半夜還亂跑?”
我走到他身邊,哼道:“一覺醒來就不見了人,到底是誰亂跑啊?”
裴湛藍伸手拉我坐到他腿上,替我裹緊外衣,安撫道:“你先去睡,我一會就過去了,聽話。”
我不滿地瞪著他:“泰山不是一日堆成的,解藥也不是一天就能煉出來的。再這樣下去,你自己倒要先病倒了。”
裴湛藍淡淡一笑:“莫要擔心,我有分寸。”搖曳的燭光下他的臉白得近乎透明,宛若九天玉子落凡塵。我一時看失了神,只覺眼前的一切都很不真實,似乎一閉眼就要消失,趕忙甩了下頭,丟開莫名其妙的念頭,望了一眼桌上各種不知名的藥材,問:“解藥很難配嗎?”
裴湛藍看著桌上的草藥,徐徐道:“幾十年前,江湖上出了一個霓鳳教,據聞教徒皆為女子,擅長用毒,行事極為詭異,被江湖人視為邪教。二十年前,該教下毒殘忍殺害了武當掌門,就此與武當結怨。不久後武當率門眾大舉進攻,一場血戰後,霓鳳教幾乎全數被殲,就此從江湖上消失。他頓了一下,又道:“這‘噬蟲蠱’便是霓鳳教的獨門秘藥,用以控制本教教徒或江湖人士為其賣命。自該教滅亡後已然失傳。”
我默然,已經失傳?那潛臺詞就是…
裴湛藍似寬慰般道:“我已飛鴿傳書給義父,看看能否找到‘噬蟲蠱’的配方。若能拿到此藥,瞭解其成分,調配解藥便容易得多。”
我喃喃道:“看來範鶴年身邊應該是有當年霓鳳教的傳人。”
裴湛藍道:“範鶴年素來喜歡招攬江湖人士,霓鳳教若真有傳人,入了他手下倒也不奇怪。”
我點點頭,想起了上輩子看過的武俠小說中各類關於毒藥的橋段,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忙對他正色道:“你可不許搞什麼‘以身試藥’這種事哦!”
裴湛藍深深凝視著我,緩緩道:“只恨不能以身代之。”
我伸手撫上他的臉,柔聲道:“還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你去做。如果中毒的人換成了你,你那一大攤子事我可做不來。”
裴湛藍微微一笑,輕撫我的發:“瓷兒,我總想著要照顧你,想不到很多時候,反倒是你在鼓勵我。”
我嘻嘻一笑:“誰叫我從小就不是大家閨秀,做不成嬌豔的牡丹,也當不了溫婉的杜鵑,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