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起白氏的防備,行事會更加便當。但仇恨在她心中埋得太深,她已經厭倦了,不想再壓抑。
她不怕這麼做會讓自己陷入被動,因為她太瞭解白氏的性子:打小的順風順水讓白氏養成傲慢脾氣,稍有不順就心浮氣躁。加上現在她又與明守靖吵翻,正是焦頭爛額之際,斷然想不出什麼縝密招數。自己既能洞悉她的心思,不愁沒法見招拆招,反客為主。
——不過,卻不知那個楊媽媽和白氏是什麼關係?這人看似謙卑溫和,若細究下去,卻頗有幾分讓人看不透。如果她也是白氏的人……那麼……
明華容用蓋子撇著茶盞裡的茶葉,思緒轉到楊媽媽身上,沉吟不語。
待到晚間,明華容用罷晚膳,拿出描花本子琢磨了一會兒,便在燭臺下塗塗畫畫。青玉好奇地湊過來,見上面是個從未見過的新奇漂亮花色,不禁驚歎起來:“好別緻的花樣,小姐,您又要織布了?”
“嗯,下月便是宮宴,瑾王既然特地提了長公主的喜好,我少不得要備份禮物。”
“太好了,小姐,能與長公主交好的話,今後對您大有裨益呢!至少在這府裡,再沒什麼人敢輕慢您了。”青玉高興地說道。
明華容笑而不語。三年多前神州動亂時,長公主宣懷韶便立誓從此帶髮修行,終身不嫁,為昭慶祈福。世人皆稱讚她高貴美麗,心地善良,可除卻權力中心的人,很少有人知道她心地雖好,性情卻冷漠得近乎孤僻,甚難結交。
她也不指望能真與這高潔出塵的公主交好,只不過希望能送上一份讓對方印象深刻的禮物,落幾分面子情。
在描花本上落下最後一筆,明華容正端詳著哪裡是否還需要增改時,卻聽廊下有人通報道:“大小姐,老夫人差人給您送東西過來。”
青玉聞言,連忙迎上去。只見來人頭壓得極低,幾不曾縮到衣領裡,一手拿著個小匣子,另一隻手不停地在嘴邊呵著氣,像是怕冷似的。她本就被衣緣擋住一半的面孔,餘下的另一半也被這動作完全擋住。
見這人舉止荒疏,完全不成個樣子,青玉眉頭一皺,剛要說話,卻聽明華容笑道:“許媽媽怎麼這樣謹慎?”
——這人竟是許媽媽?!
青玉吃了一驚,再仔細打量,只見來人已站直了身子,雙手也規規矩矩放到兩側,畢恭畢敬給明華容磕了個頭,那依稀可以看出幾分當年清秀輪廓、帶著柔和笑容的面孔,可不就是許鐲。
吃驚之餘,青玉知道她深夜喬裝過來,必有要事,見狀連忙掩上房門。
“奴婢給小姐請安。”看見明華容,許鐲臉上的笑容更謙卑了些:“這些日子都不曾尋到機會來拜謝小姐。多謝小姐,讓奴婢了結了多年心願。”
明華容微微頷首,道:“你今日特地過來,就是為了說這聲謝?”
“當然不是,奴婢還有別的事情要稟報。”說到這裡,許鐲臉色變得凝重起來:“今日老爺發怒離開後,夫人回到房中落淚不止,二小姐勸了她半晌才稍好些。然後,二小姐說,今天的事兒都是小姐您惹出來的,老爺也是因為輕信了您的話才對夫人置氣。她極力慫恿夫人,說不如速速將那事辦成,只要您離了府,便再生不出什麼風浪。少了您在老爺面前挑唆,夫人再對老爺溫言軟語幾句,老爺便再不會生氣。”
這些話確實像明獨秀會說的。明華容聞言輕笑道:“恐怕還有一點她沒說:除掉了我,也算報了她今日受辱之仇了。當真可笑,打她的明明是顧夫人,她卻偏偏只記恨著我。”
許鐲不好接這話,徑自稟報道:“小姐,她們並沒說要辦什麼事。您看……”
明華容曾以養病為名被送去別莊一待十五年,她既剛回來沒多久,白氏母女當然不可能再用同一個藉口趕她出府。(。MianHuaT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