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章璇薄唇兒一撇下來翹邊不服氣的道:“你說的好聽。你還不是在爭雄鬥勝嗎?誰在這俗世洪流裡爭強逞能,誰就免不了人間斷定成王敗寇的規律,你要救朋友、殺蔡京、幫諸葛先生,就未能免俗。”
王小石想自己無論如何,都得要在跟她分手之前勸她幾句,所以道:“說的也是。一個人當然不該白來世間走一趟。人盡其材,物盡其用,得展所長,不負初衷。若是隻修行了一輩子,無甚作為,豈不如同木石?木石尚且有用,人則吃的是白米飯,聞的是稻米香,豈非連木石都不如?所以真正的佛,是同體大悲,無緣大慈的,不是隻躲在佛廟寺院裡唸經拜神敲木魚,就可以成佛的。”
章璇眯眯的看著眼前這個人,她開始眯著眼只想勾引勾引這個青年,就像她在蔡府別墅裡,只要她想勾引的人,就必定能成事,但她勾著引著,卻忽然聽到了些道理,反而覺得自己正給一種前所未有的力量所勾引過去了。
她不禁有些震動,幾乎以為自己面前站著說話的,並不是一個“人”,所以她忍不住問:“什麼是同體大慈?什麼是無緣大悲?既然上天沒有慈悲、世間沒有慈悲,我為什麼要大慈大悲?”
王小石決定把話說完了就走。他常常聽人把“慈悲”之義誤解,而今也一吐為快:“無緣大慈是一種真正的、沒有利害關係的愛。我愛他,他愛不愛我,都不重要,我依然是愛他的。我跟他無緣無故,我愛他全不求回報。這就是大慈。”王小石說:“蒼生眾人與我們非親非故,但我當他們的痛如同己痛,視其苦如同己苦;傷他痛我,人苦我憂。這便是大悲。”
章璇欲言又止。
王小石知道自己還是應該說下去:“你別看這種想法傻,其實,有了這種大慈大悲的愛,在感情上反而不會有得失,既沒生收回之念,就不會有煩惱心。沒有發生什麼事的時候,對人好,那只是應該的;但當人家對你不好的時候,你還一樣的待人,這才是功夫。”
章璇“哈”的一聲,“你是要我不求你回報罷了,卻說了那麼多的話!”
她本來還要說下去,卻見王小石一雙清澈如水的大眼睛正端視她,那麼友善、真誠、真摯,一點敵意和怒氣都沒有;她說了一半,已覺理虧,竟說不下去了。
“生命很短,所以特別美。人應該加緊腳步,儘速前進,沿途不忘觀賞風景,自尋快樂。記住,‘前腳走,後腳放’,要是前腳已跨出去了,後足就不要拖泥帶水,顧惜不前。
你而今的處境就是這樣:既已離蔡京魔掌,你已是自由身了。昨天的事應該讓它過去、消失,且把心神力量放在今天的事情上。”
章璇澀道:“我……我該做什麼?”王小石這種話,她雖聰明過人,在相府裡各形各式的人見遍、各種各樣的書覽遍,一早就通曉如何防人、整人甚至怎樣害人、殺人,但王小石這種話,她卻從未聽說過。
“你不要輕視自己的力量。世上並非絕無難事,有些確是很難辦到的。但很難辦成並不是辦不成。一個人若辦不成,很多個一個人就能水到渠成了。只有不肯為的人,才會做不到。我們若是一滴清水,滴到水缸裡,就是一缸水了,因為已分不清哪一滴是你、那一滴是我。同樣的,滴到臭溝渠裡和汪洋大海中,都是一樣的結果。‘你自己的力量’,本來就是可以大到這樣沒有制限的。”王小石平和的說,“我們不應該為自己付出的心血和勞苦,而畫地自限、迷戀著過去的成就。施予人者,莫論回報,莫圖人情。過去的,過去吧;未來的,反正猶未來。守住現在,當下即是,可貴可珍,自重自愛。”
章璇緘默了半晌,幽幽問了一句:“你所說的種種,你自己可能做到?”
王小石哈哈一笑:“我?還差遠哩!我道行哪有這麼高!我要做到,還用得著這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