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仍俯視著寺院裡的一動一靜。
他在忍痛?還是在忍耐?有隱憂?抑或有隱瞞?
七六龍三姑
就在一眾人在寺院韋馱金剛像旁、蓮花池畔跟來襲者對敵之際,羅白乃之“徒師”兩人,到底在哪裡呢?
原來羅白乃正在跟六龍寺裡的高僧三枯說禪傾偈。
三枯是當地有名的禪僧,道行高深,智慧天縱,被譽為: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滿衣的名僧。
聽說他本來連名號都沒有,他初入六龍寺掛單時,人問他從何處而來?他不立答,只看著院前花草,說:“花草就要枯了。”
當時主持六容大師聽了,特別出來迎接他,跟他談佛論經,不半晌,便十分推崇服膺,又請教他的名號,他只說:“海枯石爛,何須名號。”
當場接待的還有一位名人,正是洛陽溫晚。溫晚馬上接問了一句佛偈:“生死事大,光陰知矢,無常迅速,時不待人,既然如此,行方便門,黑晝白夜,各有其秩,父子夫妻,應有其序,四方八面,皆有其位,萬物有情,各有其名,花鳥蟲魚,飛禽走獸,無不例外,汝何獨無?”
大師卻低眉合十,只說:“你赴時間,我不趕。我心悠悠,油盡燈枯。”
溫晚馬上豁然頓悟。
——許多人在禪門參了幾十年,還是得不到一點訊息,換不來一個悟。可是時機一到,所謂啐啄同時,即是小雞正孵化而出,母雞正好啄破蛋殼,就會得來全不費功大。這正是佛門心法相傳的難得之處。
由於他一入“六龍”,就訪問了三次“枯”,人就稱他為“三枯”大師。
三枯最勝點化人。
使人啟悟。
他在這兒一帶很有名。
他也曾離開過六龍寺,雲遊四海,回來後更享有盛名。
——或許,早在他入“六龍寺”以前,他就很有名吧?
只不過,他對過去的事,隻字不提,誰也不知道他的來歷。
羅白乃原來也不知道這位三枯大師是很沉默、寡言、木訥的人。
他一向以為世上的“大師”,平常要念很多經,對人常常嘮嘮叨叨,而向人教誨難免有一匣子說不完的嚕嗦。
但事實卻不然。
三枯往往沒有話說。
總是一言不發。
他好像根本就不愛教人,不愛說話。
他在高興說話的時候才說話。
非要他說話不可的時候,有時,他只嘆了一聲,或瞪人一眼,揚眉瞬目,咳嗽一聲,便算是說過話了。
——雖然,大多數的人都不知道他說了什麼話?說的是什麼話?
羅白乃當然也不明白。
但覺得很好玩。
他本身就是個很好玩的人。
他對不明白的事覺得特別好玩。
所以就在眾俠於菩提樹下、蓮池邊抗敵之際,他卻去逗這大師說話。
他很喜歡找大師說話,但不見得大師也很喜歡跟他說話。
有一次,他見廟裡來了許多香客,熙熙攘攘的來拜佛上香,寺裡僧眾都忙著打點,卻見大師在菩提樹下木然端坐,完全沒有反應,連一個小孩在他身邊撲地摔了一交,哇然大哭,大師也無動靜。
羅白乃便上前扶起了小童,哄住了他,直至其母親把他接走,大師仍跌坐不動。
羅白乃便問:“大師病了?”
大師答:“沒有。”
羅白乃:“大師睡了?”
大師:“我在打坐。”
白乃:“大師沒有看到有人摔交麼?”
大師:“人生在世,誰沒摔過交?跌倒了自會爬起來。”
羅:“大師沒看見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