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那個叫‘休書’的東西。
時無憂看她如此,深深嘆息一聲,索性把話直說了,“雲錦,你手中的是一封休書,世子如此做也是迫不得已,你不要怪他。”
宛如被風吹落的枯葉般,顧雲錦手中的休書飄落於地,同時身子不受控制地搖晃幾下。過去良久,她才蹲下身去撿拾休書,眼睛卻痠痛模糊到看不清楚,“一紙休書,從此陌路,他撇的可真乾淨,他是不是很後悔娶了我。”
她的聲音雖然沙啞,但聽起來卻是不同尋常的平靜,可時無憂知道,這樣的平靜下,隱藏的是怎樣的傷和痛,“雲錦,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要相信,世子是真心愛你的,只是,人活在世上,有太多的身不由己,特別是世子,身上的責任更重。將軍府出事,對王府確實產生了很大影響,皇上一直懷疑王府和將軍府有勾結,若不是有太后娘娘的信任和保護,王府只怕也不能全身而退。還有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情,我只能和你說,如果日後想為將軍府洗冤,王府就一定不能出事。”
顧雲錦對他的話不予反駁,手抓著鐵門吃力地站起身,輕聲問道:“將軍府的情況現在如何了?還有向平、向歡怎麼樣了?”
“幾天前,將軍府被抄了,府上的人都被關進了西林詔獄,等日後發落。這幾日突然有許多大臣上奏摺請求皇上細查此案,目前還沒有定論。”時無憂說著,從懷裡拿出一樣東西遞給她,“我知道你掛念兩個孩子,特意為他們畫了畫像,你放心,他們都很好。”
當顧雲錦看到畫像上的人時,眼淚終於如決堤的江河般洶湧而出,多日來的思念煎熬在這一刻得以慰藉,所有的防線和故作堅強悉數瓦解,她把畫像緊緊貼在胸前,痛哭失聲。
時無憂的心被緊緊揉捏成一團,痠痛無比,“雲錦,一切都會過去的,現在的分離,是為了日後的重聚。王府會時刻關注著朝堂動向,世子也不會眼睜睜看著你被皇上處死,你要做的,就是好好活下去,等著雨過天晴的那一天。”
顧雲錦對這些安慰的話已經沒了反應,她只是緊緊把畫像貼在胸前,任眼淚肆意流淌。
在顧雲錦收到休書的這天夜裡,趙子恆因擔心她,再次來到天牢裡看望她。
“雲錦。”趙子恆透過鐵門的空隙,看到坐在床鋪上一動不動的人,擔憂地叫了聲。
顧雲錦依舊沒有動作,只有氣無力地說:“謝謝太子,我沒事,以後太子不要往這裡來了,被人發現對太子不好。”
趙子恆緊緊盯著她的背影,“雲錦,和我說幾句話你都不願意嗎?我知道你心裡難過,可事已至此,就看開些吧,不要難為自己。”
顧雲錦仰頭靜靜盯著虛無的上空,一言不發。
趙子恆又說了許多話,但顧雲錦不曾再回應一句。
最後,趙子恆只能失望離去。
第二天午後,顧雲錦看到獄卒出現在鐵門外,甚是奇怪,因為此時並不是送飯菜的時間。
獄卒把一個紅色的紙盒從空隙中塞進來,面無表情地說:“有人給你送了東西。”
顧雲錦走過去,並沒有伸手接,而是打量著紙盒,只見紙盒正中間有個‘喜’字,鮮豔喜慶的色彩與牢房的灰暗陰沉形成鮮明對比,想來裡面裝的應該是喜果喜糖之類的吧,她忍不住疑惑地問:“是誰送來的?”在這如此敏感的時候,誰還記得她?
獄卒冷淡地說:“不知道,是個丫鬟送來的,我已經檢查過了,裡面的果子沒有毒。下個月,公主要和南陵王世子成親了,宮中上下都能得到喜果吃。”
“你說什麼!”顧雲錦的瞳孔驀然張大,沙啞的聲音變得異常尖銳。
然而,沒有人再理會她。獄卒看她一直不接,不耐煩地直接鬆手,紙盒落地,裡面粉紅色的果子散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