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童做的活,但是俸祿照發,氣還得受著。
皇帝可真是喜歡他的大兒子,賈敬到了冷宮門口的時候,皇帝居然已經等在那裡了,而且似乎還有些不好意思。
賈敬不由得想起兒女都是債這句話來,想起自己家裡那個現在看來只是沒腦子的兒子來,分外的同情皇帝。
“朕就不進去了。”皇帝極力顯現出自己很有威嚴,一點都不在乎,賈敬自然也順著皇帝的意思,行了禮就跟戴忠進了冷宮。
冷宮裡自然不會是鬱鬱蔥蔥的景象,樹呀花呀什麼的沒人伺候,早就枯萎了,再加上現在已經是深秋了,秋風掃落葉,踩上去吱吱的響。廢太子本就是鬱結於心的症狀,這下就更是鬱悶了,聽了一晚上秋風蕭瑟,連床都沒起來。
☆、二十四
太子沒被廢之前是個很注重儀容儀表的人,每日沐浴,有的時候還要換三次衣服,行為舉止待人接物讓人挑不出一點毛病,現在成了這個樣子,也只能嘆一聲世事無常了。
太子背對著賈敬躺在床上,覺得自己沒洗臉,見不得人,又覺得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不如死了算了。
戴忠呼喚幾聲,太子一直沒反應,於是他有些為難看著賈敬。這陛下讓給大皇子瞧病來,雖說是大皇子不配合,但是他們總不能就這麼出去吧,還是乾脆在這耗到天黑,最後出去請罪。
賈敬面無表情從袖口裡掏出團絲線來,他這次進宮可是做了充足的準備,兩個袖口藏得滿滿的,總算是用上了。他將絲線遞給戴忠,說:“你將這個綁在殿下手腕。”沒錯,就是號稱最有噱頭的懸絲診脈。
這下不止是戴忠,連廢太子也稍微有了些精神頭。這技術,可是從藥王孫思邈那裡傳下來,連號稱藥王後人的太醫院院判都不會的。
絲線綁在了太子手腕上,幾人都是摒心靜氣,等著賈敬。
要說懸絲診脈,哪裡能有那麼神奇。廢太子一看就是鬱結於心,那一小截手腕蒼白中透著蠟黃,不止貧血,可能肝上也有問題。房間裡安安靜靜,賈敬聽得廢太子呼吸間夾著雜音,便知道他肺上也有不好,也難怪,憂傷肺。從太子之位到被圈禁在冷宮,怎麼可能還沒心沒肺的活著。
半響,賈敬放下絲線,輕輕一聲嘆息:“藥好開,只是心病難治。”
太子一下就委屈得幾乎哭出來了。他一下子翻過身來,也顧不得沒洗臉沒綰髮,就想看看是誰敢在他面前說出這種話來。
要不怎麼說賈敬一來就開始調養他的臭皮囊呢,他那副堪稱道骨仙風的外貌,和溫文儒雅的氣質,讓人很難生出厭惡感。
下午金黃色的微光中,有這樣一個人遠遠看著你,目光憐憫而又慈祥,從萬人之上的太子到如今的階下囚,坐在床上的大皇子嚎啕大哭,痛苦的不能自己。
這時候皇帝衝進來了。賈敬雖然沒反對去給廢太子看病,但是皇帝還是不放心,悄悄跟到了院子裡,房間裡安安靜靜,沒等皇帝放下心來,廢太子就哭了。皇帝從來沒聽太子這麼哭過,從小到大,哪怕那天他的太子之位被廢,他也只是頹然的跪坐在地上,一言不發。
見到自己的父皇進來,廢太子哭的更加厲害了,他掙扎著從床上翻了下來,跑著皇帝的大腿,“父皇,兒臣錯了!兒臣錯了!”
父子兩個抱頭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