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她大吃一驚了。“夭夭。”他說，“你就這樣無動於衷地眼睜睜看著我去送死麼？”
可香的眼睛頓時瞪圓了——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在這種地方，這種時候，這樣一個為劍而來的男人，會這樣肆無忌憚地叫出她的小名來——他是怎麼知道的？這個名字，明明已經成為隨他而逝的秘密了——是永遠的秘密，因為他再也不會回來。可是，尹哲野現在明明就這樣半是玩笑半是憐愛地笑著，笑時眼神明亮如天上的寒星，清清楚楚的叫道：“夭夭，夭夭——”
這真的是你嗎？星巖？還是我在做夢？如果是夢，請讓我永遠都不要醒來……
五
可香定定地看著尹哲野，好像他突然之間變成了無所不能的神仙。“你是誰？”可香依舊面無表情，其實她心裡已經巨浪翻滾，只要再有一絲震動她就會徹底的崩潰。只是在尹哲野面前，她不能崩潰。哥哥走了以後，能夠保護她的就只有她自己了。
“如果我說我是星巖你會信麼？”依舊是那樣疏狂不羈的笑容，尹哲野簡直有點過分地在考驗可香的耐心。出乎意料的，可香並未生氣，她只是定定地凝望著尹哲野，良久，才說道：“我不信。因為你不是。”
尹哲野的笑容凝固了一瞬間。瞬間之後，那笑容又像花兒一樣的燦爛了。就像當日的星巖。
他長長的吐了一口氣，笑道：“你說得對。我不是。雖然我現在希望我是。”書 包 網 txt小說上傳分享
第二章 微雨湖畔笛與琴
六
微雨的夜晚。月亮躲在薄薄的雲之布幔之後，偶爾才探出半張臉來看看這寂寞人間。
是啊。寂寞。若是沒有了想要與之廝守的人，這世界再繁華熱鬧又與我何干？
尹哲野在湖邊默默靜立了許久許久。最後他從袖中取出一支長笛開始吹。
是竹笛。吹笛子吹得好的人就算用最簡陋的竹笛也一樣能吹出聲裂金石的樂曲來。
他無疑是個笛中高手。只是今天似乎心不在焉，樂聲散漫無機。
風蜓悄沒聲地走了過來。
樂聲停了。尹哲野望著湖面上驚起的野鴨，頭也不回地說道：“你來這裡做什麼？”
風蜓格格地笑出聲來——她原先貓著腰，此時腰肢一擺站直了笑道：“許你來就不許我來嗎？這裡可是我家哎！這句話明明應該是我問你，你怎麼問起我來？”說完了又笑，銀鈴般的笑聲讓人覺得世界都變美好了幾分，連這寂靜的湖面也彷彿有了生氣。
七
“你……”哲野顯然沒料到小丫頭還有這一著——反問永遠是最好的答案之一，他這個時候才想起來，可惜已經遲了。
哲野只好笑笑。他搖頭——對這個精靈古怪的小丫頭他還真是沒有辦法。
月光耐心地穿過層層青翠的竹葉靜靜灑在哲野的肩頭，把他整個罩在一層薄薄的白紗中。先前他面對著澄清碧綠的湖水臨風而立，不知為何看起來有些悲傷。此時他微微一笑，卻好像漫天的星光都落在他眼睛裡，光芒微現，俊美驚人，彷彿神仙出世。
風蜓沒看見他那樣的笑，因為——他一直沒有回頭。
此時從知夢樓的所在隱隱約約傳來了琴聲。這琴聲不知何時起，也不知將於何時終，與琴相和的是個女子飄渺空靈的歌聲：“彼澤之陂，有蒲與荷。有美一人，傷如之何。晤寐轉側，涕泗滂沱。”歌聲雖美，聽來卻不勝哀慼絕望，讓人忍不住就要掉下淚來。
“昔日韓娥悲歌，也如此動人心魄麼？”哲野心中暗想，早已聽出這是可香的琴音。他轉身望著知夢樓的方向，久久沒有說話。
“……”風蜓低下頭，默默聽著琴聲。待琴音稍歇，她抬起頭來幽幽的說道：“公子何不與可香姐姐合奏一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