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仙芝道:“我可不是奉承你,我高仙芝從不奉承人。這次同吐蕃作戰,你的兵馬死傷最少,殲敵卻最多。還有同吐蕃的那些戰法,製造出的那些器械,都教我歎為觀止。你這樣的人即便沒有左相的幫助,也一定會出人頭地。所謂錐在袋中,遲早都要露出頭角來。”
王源道:“多謝兄長褒獎。但你同我結交便不怕別人說你是也是依附於左相麼?”
高仙芝笑道:“高某心地坦蕩,哪管他人如何揣測。但我卻要真心實意的提醒你一句,也許你聽著不高興。”
“兄長說哪裡話,請賜教。”王源拱手道。
高仙芝緩緩道:“我大唐如今雖然天下昇平,但其實隱憂不少。如今朝中右相年邁多病,而左相……左相……恕我直言,我尚看不出他有什麼真正的治國才能。右相雖然有些方面做得過分,為眾人所不滿,但畢竟他於政務還是慎重的。十幾年來沒有功但起碼也沒有什麼大過錯,這才保證了我大唐這十幾年來穩定繁榮天下太平富足。右相一旦不能理事,左相未必能擔起大任來。我勸你的話是,及早和左相劃清關係為好,否則將來左相若有過錯,有人必然拿你們的關係牽扯於你。我這麼說不是要你忘恩負義,我是讓你在朝廷大事上保持獨立,不要和左相摻和在一起,這才是最重要的。”
王源驚訝於高仙芝竟然能說出這麼一番話來,高仙芝是清醒的,他的出發點也確實是站在一個維護大唐朝廷的臣子的立場之上。事實上高仙芝的話是有前瞻性的,那場大亂的開始也是因為楊國忠,打的旗號便是清君側的旗號,所以才有了楊家的大災難。而和楊家親近之人也自然全受牽連。這一點王源清楚,是因為王源是穿越之人,知道那段歷史。而作為高仙芝能想到這一點,便頗為難能可貴了。
“兄長之言,我銘記在心。多謝兄長指教。”雖然這番話對王源來說沒有任何的意義,但王源還是忠心的感謝高仙芝的提醒。畢竟這些話從高仙芝的口中說出來是不容易的,若不是真心的對自己好,高仙芝怎會當著自己的面去說楊國忠的不是。
“我這也是多喝了幾杯酒,所以開始胡言亂語起來了。罷了,不提這些事,免得壞了心情。七妹,七妹,來奏一曲給我和王兄弟助助酒興,要知道今日可是為兄和你王家阿兄的好日子呢,我們剛剛都受到陛下的大力嘉獎不是麼?快來快來。”高仙芝朝著屋子裡叫道。
高墨顏從屋子裡探出頭來叫道:“莫叫了,我來便是,真是麻煩,一喝酒便要人家彈琴唱曲,煩死人了。”
話雖如此,高墨顏還是捧著瑤琴來到棗樹下。擺好了瑤琴,端好了架勢,朝著高仙芝和王源一笑道:“小妹獻醜了。”
王源拱手微笑,側耳傾聽。高仙芝微閉雙目,手指搭在石桌上,琴聲未起,竟然已經微微的打起拍子來。
伴隨著高墨顏如蘭花般的手指輕快的跳躍,琴聲悠悠而起,明朗輕快。王源也微閉雙目,徜徉在琴聲之中,耳邊金風微撫,樹葉沙沙,心情愉悅之極。
片刻後一個悅耳的聲音輕輕伴隨著琴音響起,緩緩唱道:
喓喓草蟲,趯趯阜螽;
未見君子,憂心忡忡。
亦既見止,亦既覯止,我心則降。
陟彼南山,言採其蕨;
未見君子,憂心惙惙。
亦既見止,亦既覯止,我心則說。
陟彼南山,言採其薇;
未見君子,我心傷悲。
亦既見止,亦既覯止,我心則夷。
第六八一章 瑞兆
其後數日,王源輾轉於各種宴席聚會之所,同朝中群臣打成一片。凡有宴席所請,王源必不推辭,哪怕是王源明知他們當中的有些人是李林甫的黨羽或者是別有企圖之人,王源也一概來者不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