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宅小花廳中,李適之穿著寬大的便服坐在一張椅子上,他的眼圈有些發黑,面容有些憔悴。旁邊柳燻直和梁思歸靜靜的站著,眼睛看著小廳外的陽光,顯得有些心事重重。
王源的身影出現在小廳門口,柳燻直眼睛一亮,俯身在低頭喝茶的李適之耳邊輕聲道:“左相,王源到了。”
李適之哼了一聲,竟然看也沒看一樣,低著頭繼續喝茶。王源臉上帶著微笑,不動聲色的上前拱手行禮。
“左相好,王源有禮了。”
李適之放下茶盅,慢慢抬起頭來,雙目灼灼看著王源道:“王源你來了啊,坐吧。”
王源躬身道:“不敢。”
李適之嘴角露出一絲嘲笑,緩緩點頭道:“那你便站著說話吧,老夫正好有事要問你,聽說昨日你出府接夫人和家眷去了?”
王源平靜道:“是的,事前沒有知會一聲,教左相和諸位擔心了,告罪告罪。”
李適之言語冷淡道:“本來倒也沒什麼,你接家眷進府也是應該的,但是你不覺得出府之前應該稟告老夫一聲麼?”
王源笑道:“我是想稟告左相應允,可是左相這幾日不是忙的很麼?我一想,這麼小的私事,也不必麻煩左相了,所以便自己抽空出府了。”
李適之皺眉道:“我讓燻直傳話與你,但凡出入府外都要經過我的允許,難道燻直沒傳達老夫的話給你聽?”
王源皺眉詫異道:“柳先生確實說了,不過我卻以為是說笑的,難道左相是說我的一舉一動都要得到左相您的准許麼?”
李適之盯著王源的眼睛道:“你覺得不需要麼?你如今雖在長安大名鼎鼎,但你可莫忘了,你是我左相府的幕賓,本相是否有權知道你的行蹤?”
王源臉色陰沉了下來,站在一旁的柳燻直和梁思歸頓時緊張起來,生恐王源說出什麼不當之語,看得出來王源並不認為私自出府是一件不合規矩的事情,當然前提是他並不知道自己處在危險境地之中。
“左相,我明白您的意思,常言道:端人碗受人管,我既然是左相府中的幕賓,左相自然有權知道我的行蹤。但有一件事我要跟左相說清楚,我非您府中的奴僕,我的行至是自由的,在下不明白的事,左相為何會因為這一件小事而責備我,是否背後有什麼我不知道的隱情呢?”
李適之臉色慍怒,王源這明顯是在套自己的話,難道他已經知道了些什麼風言風語?另外王源的態度也極不尊敬,不提自己提攜之恩,卻將兩人之間的關係歸結為純粹的僱傭關係,這是有意疏遠之意。
“王源,老夫並不是因為你私自出府之事斥責你,老夫是為你好;像你這種從坊間上來的人,身上缺少約束,不太理會規矩;在市井之間固然沒什麼,但現在你既揚名長安,老夫又將要把你舉薦給朝廷,再沒有分寸規矩那可就不成了。故而我是斥責你不守老夫定下的規矩,將來你入朝為官,更有許多規矩要遵守,連老夫這裡的規矩你都不願意守,將來如何守朝廷得規矩?”
王源暗暗佩服李適之是真能瞎掰,瞬間將這件事變成了為自己著想,倒是一片苦口婆心了。
王源明白,李適之是鐵定不會告訴自己實話了,但現在自己還沒打算跟他翻臉,索性就坡下驢拱手道:“在下不知左相一片苦心,真是該死,請左相責罰,在下定無怨言。”
李適之見王源服軟,臉色稍微好了一些,嘆了口氣道:“王源,你需知道,不是老夫規矩多,而是你是我栽培出來的人,老夫對你寄予厚望。老夫不希望你將來被人詬病,故而老夫要訓練你將來在官場上的言行,告訴你有些規矩必須要遵守。況且,不論將來你官居何職,總歸是老夫左相府的人,不僅是現在,將來我們之間也需時刻保持一致,相互之間也要有呼應,而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