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力裴羅也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啟稟大汗……敵軍在往城裡打。炮。”大帳外,親兵驚慌的聲音傳來。
“什麼?他們在攻城了麼?”
“沒攻城,只是往城裡打。炮。就是那種連城牆都能擊穿的鐵彈子。”
骨力裴羅大踏步的衝出帳外,將領們也緊隨其後來到外邊的花園裡。但見距離金帳十幾步的地方,一棵碗口粗的大樹倒了下來,斷口參差,那是被城外敵軍的鐵炮彈硬生生的砸斷的。周圍幾座房舍也塌了半邊,都是那些鐵炮彈的傑作。
“轟轟轟。”呼嘯聲中,又是幾聲劇烈的轟鳴,不遠處的一座木樓頂部木屑紛飛爆裂開來,整個屋頂塌陷了下去。
所有人都下意識的抱著頭蹲了一下,然後他們明白了,那還是城外發射進來的鐵炮彈的傑作。
“這些炮居然能打到這裡麼?這裡距離西城可是足足有三四里之遠啊。唐人的攻城武器居然這麼厲害。”一名將領驚駭的話語代表了此時所有人的心聲。
轟隆之聲不絕,周圍院落裡,街道上傳來的驚叫聲此起彼伏。街道上到處是人馬奔走之聲,他們總覺得似乎奔逃才是躲避這空中打擊的辦法,但其實這根本沒用。因為沒人知道炮彈的落點,也不知道下一刻它會落在何處。
骨力裴羅面色鐵青站著不動,手下將領連拉帶拽的將他拉到一座房舍屋簷下躲避。雖然若是炮彈落下,房舍恐難抵擋,但畢竟頭頂上有東西遮蔽,心裡會感覺安全一些。
轟炸持續的時間並不長,前前後後約莫半個時辰便告結束。但即便只是這短短的半個時辰,給豐州城中帶來的破壞和恐慌也很不小。骨力裴羅等人便親眼看著花園之中的金帳被三枚鐵彈直接命中,砸塌了堅固的骨架和廊柱,將骨力裴羅的金帳砸成了一灘廢墟。若是眾人還在金帳之中的話,恐怕有人要送命了。
每個人的心情都極其糟糕,敵軍雖未攻城,但這比攻城更讓人膽怯。對方的攻城武器幾乎可以覆蓋整個豐州城,也就是說城中的任何一處都不是安全的。死傷都是次要的,關鍵是這種籠罩在頭頂的陰影和恐慌才是最要命的。本就已經大敗而歸,心氣和士氣都低落到谷地的回紇將士們,再經受這樣的騷擾,怕是很快便要崩潰了。
骨力裴羅面色鐵青的帶著眾將從花園中出來,打算去瞧一瞧城中的破壞和傷亡情況,鼓舞鼓舞士兵們計程車氣。他們剛剛走出州衙門外,便見十幾騎兵馬從西邊街口飛馳而來,其中一人正是在城頭負責守城的骨力裴羅的長子磨延啜立。磨延啜立是骨力裴羅最喜愛的兒子,骨力裴羅對其寵愛有加,所以大戰之時讓他留守在城中。乞扎納力陣亡之後,骨力裴羅便讓磨延啜立頂了他的位子,負責在西城堅守。因為只有他還有精神撐在城頭,其餘將領們都已經心力交瘁了。
“父汗,父汗。您沒事吧。”磨延啜立遠遠叫道。
骨力裴羅心裡一陣溫暖,兒子還是貼心的,特意趕回來詢問自己的安危,自己沒白疼愛他。
“我沒事,你不在城頭駐守,來此作甚?”骨力裴羅皺眉道。
“父汗放心,唐人並未攻城。他們朝城頭射了一封信,是給父汗的信,兒不敢耽擱,親自送來了。”磨延啜立這才說出了他的來意。原來不是特意來檢視父汗的安危,而是來送信的。
“信?”
骨力裴羅愣了愣,旋即急不可耐的從磨延啜立手中接過那封信來。扯開信封取出信箋便看了起來。片刻後,骨力裴羅的臉色變了,說不清是喜還是憂。
“大汗,信上說的什麼?”將領們紛紛問道。
“你們自己瞧吧。”骨力裴羅將信交給身旁的將領,皺眉沉思起來。
一名將領拿了信箋顛三倒四的看了半天,皺眉罵道:“漢人的字真他孃的難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