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面子,我就收了,只是怪不好意思的。”
祈纓更笑:“這有什麼?不值得說起。太太起來了麼?”
小丫頭笑眯了眼,點頭又低低地道:“起來有會子了,不過今兒太太早起心情不太好,六小姐多提點小心才是。”
祈纓吐了下舌頭,衝那小丫頭笑了一笑,果然將腳步放得極輕,又鬆開了祈男的手,自己先走了進去。
祈男跟在她身邊,路過小丫頭身邊,也衝她一笑,不料那小丫頭臉變得極快,見是祈男,一絲兒笑紋也不露,板著臉瞪住她。
祈男堆出去的笑,立刻間收來回來,只好尷尬地轉過頭去,心裡罵了一句。
玉梭也不好說什麼,看不看那小丫頭一眼,快步跟上前去,倒是玉吉,與那丫頭對視一眼,撲嗤都笑了。
祈男在前頭明明聽見,心裡的火一下冒了出來,不過想想這裡太太的地盤,不便生事,便硬生生地將火氣壓了下去。
再說她也不傻,明知這是祈纓用來挑著自己生氣的,自己若真動氣,豈不正中了對方下懷?
雖則本人年紀十二,可並不真只是個小丫頭片子!六姐姐你若當真小看我,那可就犯了輕敵的毛病了!
祈男強作鎮定,深呼吸幾遍,看著高高在上,已經走上臺階的祈纓的背影,長長吐出一口氣去,緊隨而上。
蘇家二太太,本名錢競眉,小名眉娘。孃家乃錢塘名士,祖上出過圍子監祭酒,在當地很有名氣,家裡有一座高樓,二層重簷,巍然立於園中,乃城中最高觀景之處。
只是名聲在外,到底家裡的日子沒有外頭光鮮。錢家族人甚多,各有千秋。最富貴的便是五房,因五老爺浙江提學副使,四川左右布政使,最後一路做官做到京裡,順風順水,最為得意。
眉娘這一房,卻沒有這樣的風光了。
錢家三老爺,也就是眉孃的父親,一世沒有大出息,不過在家族裡吃些閒飯,母親亦只一昧賢惠順從,從不敢多與家中爭執,因此三房總是被人欺負,也養就了眉娘會看人眼眉高低下菜碟,亦乖張薄涼的性子。
自小錢眉娘便被列女傳,閨中訓教導著長大,琴棋書畫不過略通一二,大道理卻是說起來可以長流不斷的。
只是外頭說得一套,心裡想得卻是另一套,看人眼色討生活長大的人,總是不免用眼角風去試探看人,錢家五太太就總說,眉娘這丫頭有些鬼頭鬼腦,嘴裡千般道理,說出來總有些邪氣的。
也是不上正路的意思。
嫁進蘇家來,也是一樣外頭光鮮裡頭苦的。當時的蘇家並沒有現在的風光,也是大空殼子一座,說是聯姻,還真有些門當戶對。
好在,也總算揚眉吐氣,熬出頭來。眉娘仗著宛妃,還真堵上了不少孃家人的嘴,回去過一趟,也是風風光光,叫錢塘眾人咂舌的。
蘇家二位老爺,尤其是眉孃的夫君,二老爺愈發青雲直上,在京裡慢慢站穩了腳跟,立下足來。
這也是為什麼宛妃被貶,眉娘卻沒有立刻驚到要暈死過去的原因。二老爺宦海中浸淫多年,靠山自然不會只有宛妃一尊。
不過當然,宛妃卻是最可靠的一尊。只是她既然倒了,以蘇家現在的根基,也不至於就一敗塗地,甚至也許,並不怎麼受牽連呢!
孃家那裡,眉娘並不記前仇,也是因了自己房裡姨娘眾多,她便多安了個心眼,回去孃家時,遍灑金水,果然引得眾人對她好感頻生,亦多出些心腹之交來。
這天早起眉娘心情不好,也是因為孃家眾人得知宛妃之事,趕著叫人送信來問,今日剛剛起身就收到手裡,眉娘看過信後,便大為生氣。
“就這麼上趕著怕死麼?!”眉娘將信重重丟回床上,臉上陰雲密佈。
玳瑁陪著笑臉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