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男大喜,鼓足勁,拖著玉梭衝出石洞來,眼前先是一帶梧桐樹,遮列如屏。遠處則是重樓疊閣,二人穿花拂柳,從梧桐林間徑直穿行過去,出了林子, 迎面就看見了無數荷花,白白紅紅。翠幃羽葆,微風略吹,即香滿庭院。
“哇!好一片錦秀天地!”祈男被美景驚住,剎住腳步,口中喃喃自語。
玉梭先是彎下腰來。喘個不停,過後穩住氣息,也抬起頭來,這才覺得,果然與祈男到了個色天香界。
見前眼前一望盡是荷花,紅香芬馥,翠蓋繽紛,還有四五個小舟,蕩入池心,坐著扎扮得長裙短袖,稱著蓮臉桃腮的人兒,也不知是戲子還是名旦,穿入花中,一個個嬌面花容,模糊難辨。
那頭靠岸,又泊著一舟錦帆絲纜,中間一班人在內打起絲竹十番,於是那些小舟上的麗人,便都應和著唱起《採蓮歌》來,嬌聲婉轉,聽之如子夜清歌,望之如湘君遊戲。
先時看花,玉梭還不覺得什麼,過後看見唱起曲來,突然心裡反應過來,忙拉了祈男:“小姐咱們回去吧!只怕繁少爺在這裡宴客呢!”
蘇祈繁,蘇家大房長子,也是二姨娘所出,不過雖是庶子,卻一向得大太太歡心。因大房只有這一子,因此嬌慣得厲害。
祈男也曾於眾人口中聽說過這位繁表哥,一向最喜歡熱鬧,恨不能日日於家中開宴酬賓,又養了許多散人門客,不願意讀書,只喜歡玩樂。
“他宴他的客,還不許咱們看花麼?”祈男不願意回去,悄悄躡足走到池邊,此時正值柳蔭密佈,一陣陣涼風吹來,沁入心脾,祈男撿塊乾淨的石頭坐了,長吁出一口悶氣來。
“回去做什麼?坐這裡不好過看二位表姐臉色?”祈男笑著將玉梭也拉下來坐了,口中嘻笑求道:“玉姐姐可帶了蜜漬薄荷杏乾兒?賞我一口吧?!”
玉梭哭笑不得,只得拉過腰間一隻平金纂繡的荷包來,開啟了請祈男自用:“平日只想不起這個來,九小姐這會倒拿它當寶了!”
祈男拈起一整隻丟入口中,笑道:“我自造的,當然得試試好不好!”
原來,臻妙院的蜜餞果子多半是祈男與玉梭親手製,胖師傅給她們方子,她們便依樣畫葫蘆。
坐在柳蔭下,幽靜清寂,祈男深深吸了口氣,只覺得一股幽香清味,甚是醒脾,貫穿自己的身體,不覺嘴裡含了杏幹便笑道:“好個所在,玉梭咱們在這裡躲上半天可好?”
玉梭也覺得十分舒服,只苦於杏幹太酸了,嘴裡全是酸水,開不得口,半天方皺眉道:“這梅子不好,還該多放些蜜!”
祈男背靠一顆碩大的柳樹,大不以為然道:“我倒覺得正好!正好解解剛才的葷腥!甜過了就膩了,你難道不知道?”
玉梭想起祈男嘲笑雙胞姐妹的話,忍俊不住地道:“九小姐如今也變得牙尖嘴利起來了,看把表小姐氣的!”
祈男脖子一梗:“誰讓她先說我的?”
玉梭撲哧一聲笑了,祈男瞪她一眼,半晌也憋不住自己笑了。
正得趣時,突然身邊水面上不知掉下個什麼東西來,通地一聲,濺起許多水花,祈男正笑著呢,被這聲音嚇一大跳,身子向後一仰,這才將非來的水禍躲了過去,玉梭卻沒這麼機靈了,裙邊俱被濺溼,人也嚇得呆住了。
“什麼東西?”祈男只當是水裡的魚,或是鴛鴦水鴨之類,站起來,彎腰低下身去水面上細看,嘴裡還不住嘟囔:“看我不抓了你,架起來活烤!”
哇!烤鴨哎!祈男被自己這個突如其來的主意驚到,瞬間口水就瀰漫了口腔,比杏乾的作用還強上許多。
玉梭緊緊拉住她腰間的絛帶,口中求道:“好小姐,算了吧!反正你身上也沒溼,不如放過它吧!”
祈男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