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賞功勞簿,這是東路軍八萬將士期盼已久之事,在升賞功勞簿沒有批下來之前,誰也沒有心思返回原籍。
所以當宣旨官公佈了升賞功勞簿被批准的訊息後,整個軍營都沸騰了,大將升官,士兵領賞,他們拼命打仗不就是為了這個嗎?
次日一早,當种師中在八萬人目光的注視下緩緩降下北伐軍旗之後,軍衙正式解散,眾人一一惜別,但更多人是三三兩兩來到京城開懷痛飲,或者是去妓館買春發洩。
清風酒樓的二樓,李延慶、岳飛、王貴、牛皋坐在靠窗的一張桌前飲酒話別,岳飛被封為相州團練,明天就要回鄉上任,說起來也挺有趣,相州團練其實是王貴舊職,王貴辭職後便一直空缺。
之前宗澤徵求過岳飛的意見,岳飛一心想回鄉照顧父母,但相州適合他的職務就只有這一個,他就只能去上任了。
王貴和牛皋都將去河東軍中任職,王貴是正六品指揮使,牛皋則是正七品指揮副使,這還是李延慶說服种師道的結果,否則以种師道的謙讓,他的手下都得去任虛職。
李延慶可不幹,燕京城是他的右軍用命打下來的,最後好處給了別人,自己的手下卻喝風,這種事情擱誰身上都不行。
李延慶據理力爭,最後种師道只得讓步,李延慶手下所有偏將都出任指揮使或者副指揮使的實職,統領千人不等的軍隊。
“這次老湯慘了!”
王貴嘆口氣道:“我以前勸過他多次,不要跟童貫那種人走得太近,走得近也可以,但你自己得有後臺背景才行,或者你有錢也不錯,但老湯一樣都沒有,這下他知道厲害了,被童貫丟擲來頂罪,一擼到底。”
李延慶也聽到傳聞了,褒獎完東路軍,現在朝廷開始追究西路軍全軍覆滅的責任,童貫只得了一個輕描淡寫的停職反省的處罰。
但全軍覆滅的罪責畢竟擺在那裡,上面的大魚不肯承擔,那隻能由下面的蝦米來承擔了,除了都統制辛興宗被免職充軍外,幾名副都統也同樣被免職,另外,童貫又提交了一份三十餘人的責任名單,統領湯懷就赫然在列,最後被撤掉一切官職,貶為普通士卒,湯懷不得不黯然回鄉。
這時,一直沉默的牛皋忽然沉聲道:“能在十萬軍中逃得性命,已是上天眷顧了,有得必有失,否則他遲早會出大事。”
李延慶驚訝看了一眼牛皋,他沒想到這個平時沉默寡言的黑漢子居然能說出這番見解深刻的話。
“老李,有時間你去看看老湯吧!”王貴咬一下嘴唇,半晌才說出這句話。
李延慶微微一笑,他怎麼不明白王貴的意思,畢竟王貴娶了湯懷的妹妹,平時關係再不好,大舅子的親情卻是他抹不掉的。
“我知道了,有機會回湯陰,我去看看他。”
李延慶想了想,又對岳飛道:“我那邊有幾塊不錯的石頭,你回家時替我送給湯懷的父親,算是我做晚輩的一點心意。”
湯懷父親酷愛收集石頭,這是他們從小就知道的事情,李延慶在這個時候給湯懷父親送石,當然是在委婉地安慰湯懷,同時再給他一線希望,湯懷從小就是自己的好友,雖然功名利祿心重了一點,上了童貫的賊船,可當年自己不也差點上了童貫的賊船嗎?
岳飛點點頭,又問道:“延慶去哪裡定了嗎?”
李延慶搖了搖頭,說起來好笑,他是第一個封官的大將,但他卻又是最後一個不知自己去處的將領。
大宋為官講究‘官職事一體’,官他已經有了,正四品正奉大夫,職也有了,也是正四品的保勝軍承宣使,但具體的差事還沒有,這才是關鍵,他之前的差事是右軍統制,但北伐軍衙已經解散,右軍統制的差事也消失了,他只能想辦法另謀高就。
“那延慶打算留京還是去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