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軟,應該是剛孽化不久,身體呈現出的“蛹”的狀態還不完全。
儘管如此,嚴律也無法將他和自己記憶裡最後一次見到的大胡聯絡到一起。
那會兒從孫氏醫院裡出來時, 胡旭傑打著傘走進雨簾回頭跟他說話, 說自己以前擔心嚴律活得湊合,以後就不怎麼擔心了。
說自己要坐地鐵,先走了。
就和每回出活兒回來時走的樣子沒什麼區別, 甚至還囑咐嚴律到家了給他發資訊, 嚴律後來把這茬忘了。
沒想到再見面竟然是在這間老放映廳內,竟然是現在這個局面。
嚴律瞬間的僵硬凝滯沒有逃過薛清極的觀察, 後者立即走過來,熒幕的光線打在放映廳前幾排“觀眾”的臉上, 他沒費任何力氣就看清了胡旭傑的模樣。
他臉色一窒,迅速拽了一把嚴律, 低聲道:“妖皇!”
這時候最忌諱心神動搖, 嚴律回過神兒來,才猛地喘了口氣兒。
“沒事兒。”嚴律胡亂地回答了一句,“他是……”
“大胡?”
昏暗中傳來一聲略帶遲疑的聲音, 嚴律和薛清極一扭頭, 見佘龍和黃德柱等妖已經進到了放映室內,雖然不敢輕易靠近四周明顯孽化異變的“觀眾”, 但妖族之間畢竟互有吸引,和嚴律一樣在這渾濁的氣味裡嗅到了赤尾還未消散的氣味, 順著找了過來。
佘龍還沒走近就已經看清了胡旭傑的樣子,渾身一哆嗦,臉上血色全無,雙眼瞪得像要流出血來:“大胡,你怎麼在這兒坐著,你他媽怎麼會在這兒!”
他平日裡的斯文油滑全不見了,直勾勾盯著胡旭傑,從地上彈起來撲上去,要把穿開襠褲的時候就認識的兄弟從這放映室的椅子上撕下來。
嚴律抬手將他攔到半道,佘龍扒著他的胳膊,憤怒和悲慟讓他的五官扭曲:“你知不知道外邊兒都發生了什麼,雪花……從小我就讓你做事兒帶著腦子,腦子呢?啊?你起來!”
即便在來這兒之前已經對胡旭傑的情況有了個心理準備,但記憶裡昨天還跟你喝酒打屁的兄弟以這個樣子出現在眼前,對誰都是一種巨大的打擊。
佘龍的聲音劈裂沙啞,好似一把鏽跡斑斑的錐子捅在錦緞絲綢上,在場之人都能感覺到根根絲線一同崩斷的撕裂力竭。
黃德柱帶著幾個妖族衝過來,看到胡旭傑時還揉了揉眼,繼而膝蓋一軟差點禿嚕在地,拽著嚴律的衣襬,好像拽著個主心骨:“嚴哥,他、他還活著嗎?”
“怎麼會這樣?”董老太太和仙門小輩兒也已走了過來,驚愕道,“他離開堯市的時候應該還沒出事兒,也就十幾個小時而已,怎麼會孽化的這麼嚴重?”
“快來人去看看他情況!”
四周已亂成一鍋粥,薛清極抬手擋住幾個馬上就要衝過去的小輩兒,目光仍看著嚴律,嘴唇動了動,低聲道:“他自然還活著,但卻和你們期望的‘活著’不一樣了。”
昏暗中妖皇的表情晦暗不清,他一手抓著佘龍,腰上掛著黃德柱,渾身緊繃地站在胡旭傑面前,有一瞬間似乎也長在了這地方。
“都不準動!”混亂中,嚴律清楚明確的開了口,“退後,離這些座位上孽化了的人都遠點兒!”
妖和修士都不由自主地頓在原地。
熒幕的光線讓妖皇的雙眸看起來更加深邃,濃眉壓在眼眶,壓得其中情緒縮在底層,難以分辨,唯有語氣乾脆利索,沉穩簡潔:“這地方的‘蛹’都是朝著怨神的方向孵化孽化,不要輕易上前驚動,一旦受到刺激,孽化速度就會加快。”
薛清極心裡酸苦難辨,嚴律說的很對,說的太對。
就因為太對,所以也太殘忍。
他甚至沒有吐出胡旭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