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嚴清歌心底再抗拒,太子還是不容置否走進來。
兩邊坐定,嚴清歌一直低著頭,不肯去和太子對視。太子黑曜石一樣的眼睛在嚴清歌和凌霄的臉上掃過,微微含笑道:“寧王妃娘娘,據孤所知,你在這福祥街上,有自己的繡品鋪子。淩小姐好像亦是新買了一家鋪面,不知孤說的對不對?”
嚴清歌和凌霄齊齊點頭。
太子問道:“孤自在朝上代父皇理事以來,對農事工事頗有心得,對這商事,偏偏有些苦惱。古人云,商人重利瀆法,投機倒把,囤貨居奇,左來右往,不事生產,偏有能錦衣玉食,獲利所得,皆是從百姓身上削刮,所以很多人都提議,讓我大周朝禁商。”
這說法也不知是朝上什麼腐儒提出來的,嚴清歌在心裡冷笑一聲。
別說是四太子折騰的京城這段時間店鋪關門鬧的民心惶惶,若是朝廷真的下了文書,全面禁商,只怕反對的人站出來,光是數王公貴族之家,就可以將皇宮堵滿了。
京裡面生意做得大的,有幾個是純粹的商人,這些鋪面也好,背後供貨的作坊、莊子也好,基本上都是掌握在貴族世家手中。
也正是因為如此,這些貴族世家底蘊豐厚,完全不缺銀錢花,現在京裡面四皇子不讓店鋪開門,他們可以先按捺一陣兒,等過了風頭再說。換了那些沒有背景的普通店鋪,這麼久沒生意做,數量若再多的話,老早就該鬧起來了。
凌霄不知道嚴清歌和太子之間後來發生的這些事情,規規矩矩回覆太子:“民女無知,但卻知道,南貨北往,北貨南通,都是靠的商人。大周天下幅員遼闊,各處特產林立,此地奇貨可居的,別的地方興許滿地都是。民女看來,故步自封,不若互通有無。且民女以前讀書時,也被人教過,大周早年建國時,也曾有過市易司,行平倉法,將各地貨物來回買賣,某地低價買進,另一地價格若高,便當即賣出,最終才換成皇家所需貢品,帶回京城,一來二往,皇家國庫日漸豐盈,一時無兩,甚於不用度支司再向皇家撥款,便能自給自足。可見商人並非殿下說的那般可怕。”
太子讚許的笑了笑:“沒想到淩小姐竟然如此有遠見,引經據典,知識淵博。孤聽你一講,果然茅塞頓開。”他轉頭看向嚴清歌:“不知寧王妃有什麼指教的?”
嚴清歌乾澀著嗓子,調整下自己嗓音,道:“臣婦不敢妄言。臣婦開的繡品鋪子,因經營不善,早就關門大吉,於做生意上糊塗的緊,並沒有什麼敢賣弄的。”
“沒關係,你只管說,孤不會怪罪你的。”
只要她開口,不管說什麼,自己都覺得好。太子想著,目光越發的溫柔。
白魚和紫環至今還在炎王府,沒有被送進宮或是趕出來,可見她已經相信了炎修羽揹著她又找了旁人的事實。
旁觀者清,太子非常明白,炎修羽和嚴清歌的這段感情,美好的不像是真的。世上最高潔的事務,總是存在不長久的,因為一點點瑕疵,就會讓它消失。
所以,只要嚴清歌相信了炎修羽又有了旁的女人,她必然會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然後,他便有了可乘之機。
他可以接受自己不是她的第一個男人,也可以接受她的心底住著另一個已經破碎了的人。只要讓他守在她的身邊,一年不行就兩年,兩年不行就二十年,時間總會感化了她,到他們老去到時候,龍穴裡他們躺在一起,手握手,他就贏了。
被太子看著,嚴清歌心裡的恨意越發高漲。
忍了好久,她組織好語言,故意開口道:“臣婦以為,商還是要禁的。就像臣婦家開的繡品鋪子,擺出來的花樣,被很多別的商人家抄襲,做出低劣的紡織品,反倒是質量比較好的正品賣不出去。臣婦開的店不為盈利,只為養那些在戰爭中受到傷害的可憐婦人和兒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