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悚然一驚,眼睛不禁睜得大大的,像是一時之間無法理解他的話,半晌後才態度堅決地矢口否認:“沒有!”
“你有。”他毫不遲疑地糾正她,聲音愈加冷了幾分,“我想問你的是,你的兒子今年幾歲了?”
“這和你有什麼關係?!”她像是觸電般推開椅子跳起來,連著向後退了好幾步,似乎只要離他遠一些,某些秘密便能被保守得更久一點。
而蕭川也跟著慢慢站起來,一字一句地重複剛才的問題:“我問你,他今年幾歲?”
“和你無關!”
“南謹,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希望你不要讓我再問第三遍。”
他的語速很慢,但她看得出來,他已經處在某種情緒的邊緣。因為他的神情又沉又冷,他的聲音也又沉又冷,而他此刻正不緊不慢地朝自己逼近,就像他口中那個問題一樣,用一種緩慢卻危險的姿態,正朝她毫不留情地逼迫過來,讓她驚懼得無法正常呼吸。
她一路向後退,就像是誤入對方的陣營,陷在漫天漫地的織網中,還沒來得及正面交鋒,就不得不丟盔棄甲,節節敗退。
最後終於再無退路,她的背已經抵到了客廳的牆壁上。而他也終於無限地迫近她,幾乎將她完全禁錮在自己伸手可及的範圍之內。
他停下來,高大修長的影子覆在她的眼前。他微微低下頭俯視她,因為距離這樣近,她可以清楚地看見那雙烏沉深秀的眼睛,以及在那眼底湧動著的冰冷怒意。
在這一瞬間,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南謹的心口轟然坍塌了。
彷彿是多年來努力高築起的堡壘和防線,彷彿是那些可以護住某個天大秘密的保護層,在這一個瞬間,突然全面塌成了碎片。
她全身的血液都涼下來,胸口的位置像是被穿了一個大洞,正有洶湧的寒風吹灌進來。
已經不需要蕭川再開口。
不需要他再開口多說任何一個字,她已經清楚地意識到,他知道了。
他什麼都知道了,他全都知道了。
她的身份,她的過去,包括她的孩子。
可是她不清楚的是,他是在什麼時候發覺這一切的。
“你想問什麼?”在這一刻,她反倒忽然平靜下來,微仰起臉,直直地望向他。
她覺得自己就像一個死囚,已經走到了行刑的那個時刻,忽然就不再害怕了。
“我想知道,他是不是我的孩子。”
她仍舊一動不動地望著他,很久之後才輕聲吐出一個字:“是。”
她的話音剛剛落下,就見蕭川烏黑的瞳孔急劇收縮,修長有力的手指下一刻便狠狠掐在她的下巴上。
她猝然吃痛,卻咬牙忍住,硬是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蕭川的聲音冷得像寒冬的冰水,透著咬牙切齒的狠意:“你怎麼敢瞞我這麼久!”
她的下巴被他扣住,幾乎說不出話來,琥珀般的眼睛裡卻是一片清亮明澈。她看著他,眼神中終於漸漸透出一絲譏嘲的笑意。這樣的笑意落在蕭川的眼中,只彷彿是一把尖銳的匕首,狠狠地戳向他的心臟,讓他覺得刺痛難當。
她抬起手,像是用了畢生最大的力氣,將他的手重重揮開。
“你到底有什麼資格來這樣質問我?”她冷笑,連聲音都在極輕地顫抖,眼中譏嘲的笑意卻越擴越大,“你別忘了,是你想要我的命。如果我當時沒有活下來,那麼孩子也自然不會活下來。你要的不僅僅是我的命,還有孩子的命!你現在又有什麼資格憤怒,有什麼資格衝我發火?安安能算是你的兒子嗎?他是我辛苦保住生下來的,他是在我家人的照顧下長到這麼大的。他到現在也不知道自己有你這個父親,不知道自己曾經差一點兒就沒辦法來到這個世界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