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漿的蛋糕時,她很興奮,就像是在體驗與今時今世完全不同的另一種生存,她彷彿看到了簡•;愛或是郝思佳坐在優雅的客廳待客。她心底裡並不是個崇洋媚外的人,但她確實不喜歡中國封閉的四合院落的居家模式,她喜歡歐洲那種全開放式的庭院──小小的別墅,青青的草一直漫到門口,一道淺淺的籬笆或幾株樹就劃開了與他人的分界線,而不是壁壘森嚴的院牆。即使是萬里長城又能擋得住什麼,何況是一道院牆,內心的強大比什麼都重要。
愛屋及烏,她喜歡的純歐美風情讓她完全搬到茶座中來,尤其是她還設了個壁爐,冬天的時候裡面真的點有用木柴生的火,客人還可以自己加柴填火,當然,這是要付費的。在過聖誕節時,這裡的生意好得要命,幾乎所有洋派的人都會湧向這裡,那掛滿禮物的聖誕樹,熒熒生輝的燭火,低低的音樂,火光熊熊的壁爐,餐桌上的葡萄乾烤火雞,真讓人以為是到了十八世紀的英國。如果願意,客人還可以租一套宮廷貴族專用的晚禮服。
當然,聖誕那天的客人是限量的,而且要提前預約,要想在這裡買一夜狂歡,在付出昂貴的代價同時,還必須有一定的身份。所以在龍琪大酒店過聖誕節就成了一項有錢人的保留節目。
龍琪也就為她所堅持的純粹歐美風情得到了鉅額的回報。
做什麼都需要堅持。
“龍總,您的茶。”羊博士為她端來一杯正宗的中國茶。
龍琪其實並不喜歡咖啡,但她必須讓人覺得她喜歡,不光是咖啡,她有時還會有意無意地冒出一兩句英語,在西風東漸的今日,這點尤為重要。──如果你擺明了是個西式化的人,你的很多言行就會得到原諒。比如有的女人被認定是潑婦,那她的刁蠻行為就會讓人包容而不被計較。
龍琪對人性的認識已經深入到骨子裡。這對她的生意很有幫助,因為無論官場商場情場,你要對付的,無非也就是──人。一個人或一群人。
“還習慣嗎?”端來茶後,龍琪沒有讓博士馬上走開。
“挺好的,我喜歡,真的。這裡好像與別的地方都不一樣。”博士是從陸星手底下跳槽過來的。放著好好的政府公務員不做,偏偏要跑到這裡做一個月只掙300元侍應生。
龍琪笑了。她是個冷漠的人,即使是笑,也像冬天的陽光一樣,儘管看上去燦爛,但感覺很冷。這感覺會將人──任何人──都推得遠遠的。
“坐。”
博士忸怩著坐在龍琪對面。“我覺得……”沉默了片刻後他說。
“說吧,沒關係。”
“我們的咖啡真的是進口的嗎?”
“的確是。純巴西風味的。”
“儘管這樣,可一杯120元,這……太貴了。”
“有人願意出這個錢。”
“可是,它原來也值這麼多嗎?”
“不值,遠遠不值。但這就是商業。”
“可是……”
“可是有人願意花這筆錢,因為在這裡買到的不光是咖啡,還有優雅的環境帶來的某種心情,以及享受這一切時的優越感。”
“那……我們是不是賺得很多?”
“商人永遠不會認為自己賺得多。你看,”龍琪示意博士看窗外,“瞧見對面的大樓了嗎?它的造價如果值1億人民幣,它就得賣到20億,這還只是個普通商人,如果它被賣到50億,這也只能算一個標準商人,但它若被賣到100億,那就離成功的商人不遠了。”
“這不是投機嗎?那中間那部分差額,由誰來承擔?消費者嗎?這公平嗎?”
“不光是消費者,準確地說,是由我們大家承擔。因為那100個億裡,包括了稅,稅去了哪裡?用於很多公共事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