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高興得太早了。
妲拉接的機,她臉上的微笑一直是溫婉的、柔和的,“先去找一家酒店住下。”她在車上建議。
“不,我要見她,現在、馬上、立刻,我不能再等了。”方曉飛態度十分堅決。
妲拉嘆了口氣,看了看方曉飛,再看著汪寒洋,那兩女人暗暗交流了一下眼色,然後妲拉說:“好吧!”
一路上,妲拉為方曉飛介紹著加拿大著名的建築和風土人情。大約走了一個小時左右,風景越來越好,也越來越幽靜,巨大的楓樹如染,濃淡參差,釅釅似醉。
可是,方曉飛覺得很不對勁,因為他們進了一座墓地,風景如畫的墓地。他們下了車,妲拉從後備箱裡拿出一抱潔白的百合花,說:“跟我來。”
方曉飛默默地跟著她,來到一座墓碑前,妲拉把花放下。方曉飛定睛一看,以為自己看錯了,揉了揉眼,沒錯,墓碑上有兩個字正是刻在他心上的兩個字──龍琪。
聽了醫生的最後診斷後,妲拉幾近崩潰。──院方通知說,龍琪將永遠不會醒來,而且她身上攜帶的病毒,會讓她渾身潰爛……
妲拉一個人呆了很久,心裡在一直翻騰著龍琪最後給她留下的那句話:“記住你答應我的事──”
她還有事要替龍琪做,這件事又太過重大了。重到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大到她一個人無法獨立完成。現在,我可以依靠誰?
她想了半夜,最後撥通水玲瓏的電話,“不管有沒有空,你一定要來。”
口氣是不容置疑的,水玲瓏心裡一緊,她那邊正是中午,趕快要人訂了機票,拎了個包就走人。妲拉的表情很平淡,淡到沒有一絲的煙火味,這就不妙了。
“什麼事?”水玲瓏問。
“跟我來。”妲拉把她帶到龍琪的病床前。龍琪好像在熟睡,呼吸平穩,神態安詳。可是她的臉和脖子上,有著幾處紅包,那紅包開始出膿往出滲水兒,這個美麗的人,現在居然成了這付副模樣。
“這……”
“是我不好。”妲拉檢討了一下自己,然後說了一下大概經過。
“沒救了嗎?”水玲瓏明明知道自己問的是廢話,可還是問了。
“你也看到了,小龍已經變成了植物人,她的面板也在潰爛,用不了多久,她會這麼一點一點……”
水玲瓏的眼淚譁一下湧出來,她是不相信眼淚的,可到了這一步,除了眼淚,還能怎麼表達內心的驚惶與淒涼?
“我找你來,就是要你見證一件事的。”
聽著這口氣,水玲瓏知道妲拉找她一定是有件非常之事需要決定,她已經隱約猜到了點什麼,可又實在是不願往深裡想。
妲拉默默地遞給她一封信函,水玲瓏接過來,是龍琪留給妲拉的遺囑。
──妲拉:若我遭遇不測,請給一個痛快了結,馬上實行安樂死。不要猶豫。否則,朋友情分就算全完了。百年後你若去天堂,我就下地獄,你若下地獄,我就去天堂,總之不用再見面。
純粹的龍氏風格,話說得乾淨徹底不留半點餘地。
“這是三年前她立遺囑時附在後面的細則,專給我的。”妲拉說。
水玲瓏聽明白了,龍琪知道文室要下手了,她不怕死,她是怕落下個殘疾死不了,若死不了,就一定會落在文室手中。他們畢竟是夫妻,文室也是願意侍候她的,可她呢,寧願死。
──不愛你,不欠你,不要你的給予……
這份剛烈,讓水玲瓏心有所動,她瞧著龍琪,如果她是龍琪,她也會做同樣的選擇。與其沒有尊嚴地敷衍於世,不如干脆去死。
沉默良久後,問了個關鍵的問題:“那她家裡人呢?你怎麼交待?”
“告訴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