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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周耀燃面白如織,他掃了一眼車頭的品牌標誌,心想這樣破舊的車顛成如此境地竟還不散架,這品牌還真值得信賴。他手搭在車頂平復胃裡的翻江倒海,法思從車裡下來,問他:“你需要暈車藥嗎?”

周耀燃擺手:“我吃過胃藥。莫瑤要去做什麼?”

“啊,她說要去軍。事基地附近看看。”

周耀燃不滿立馬寫在臉上:“她是不是嫌自己命太長?”

法思這時候笑了:“她就是這樣的人。”

懶得去管法思,周耀燃跟上莫瑤,抓住她的手肘:“你要去軍。事基地?還想挨槍子?”

“誰和你說我要去那兒的?”

周耀燃看向身後滿臉笑意的法思,覺得這位當地人昨晚見了他倆可能不自主地腦補了很多莫須有的東西。

“啊,法思大概誤會了。我是要去基地對面的那棟樓。”她指了指不遠處一棟三層樓高的房屋。

周耀燃的手鬆開:“那棟樓有什麼特別?”

“沒什麼特別的。”莫瑤聲音低下去,“我第一次來這裡的時候,遇上基地裡面的人像外面示威的平民掃射,那棟樓三層的窗戶前,有個小女孩兒因為好奇探出頭來看…”

她停頓了片刻,似乎是為了蓄力,蓄足了勇氣才再度開口:“我看到那個孩子,被子彈打中額頭。”

周耀燃忽然啞聲,她唇邊的笑太苦,她裝出的無所謂太假,讓他對這個地方產生了生理性地厭惡。她轉身,繼續往那棟樓走去。她的脊背挺得筆直,步子沉重又堅定。

他想起法思方才的話:她就是這樣的人。

她這樣的人,比照著她前路的太陽還要耀眼,比她身後拖著的影子還要黑暗。

第十五章

15

莫瑤站在樓前,鏡頭裡那扇窗戶破舊而普通,窗框褪色斑駁,灰塵覆在玻璃上模糊了通透感,陽光穿入消失不見。那時觸目驚心的血紅早已被時光抹去蹤跡,不再存在於這個地方,而是進入莫瑤的記憶之中。

她按下快門,咔嚓一聲,輕巧又沉重。闔上眼,腦海中的少女出現在視窗,好奇的一雙大眼,有著濃密捲曲的睫毛,中短髮紮在腦後,身子微微前傾。她出現在莫瑤的餘光裡,本是一掃而過,但飛速而去的子彈讓她成為莫瑤視線的焦點。僅僅是一眨眼,子彈就消失在女孩的身體裡,她的腦袋向後猛得一仰,雙眼睜到最大,血從她額頭的傷口滲出來,她抓住窗框的手失去力氣,身體衝前頭軟軟地倒下來。她小小的身體掛在視窗,背對著太陽。

莫瑤放下相機,她仰頭費力呼吸。那個女孩最後的眼神這些年常在她夢裡出現,那是一種不解的眼神,懵懵懂懂,似乎到了盡頭依舊不知死亡的到來。這樣的眼神太讓人心痛。他們如此單純,不妨礙誰的利益,不爭奪誰的自由,還未犯下罪行,還未懂得善美,就匆匆在成人的世界被奪去生存的權利。

無論出於什麼理由發起的戰爭,正義或是非正義,陷入痛苦的總是大多數人。爭得的利益惠及不了他們,苦難卻從不落下他們。

從利比亞到敘利亞,莫瑤親歷了諸多衝突發生地,不管是為了自我認知的正義所奮鬥,還是僅僅為了生存而反抗,所有透過武力方式所解決的問題,在之後無一不留下漫長的甚至是看不到盡頭的陣痛。

《戰爭之王》裡有這樣一句臺詞:“從14歲孩子的槍裡射。出的子彈和從40歲男人的槍裡射。出的子彈一樣致命,也許更致命。”莫瑤看過被誤殺的14歲少年,也見過端著槍在戰場上殺敵的14歲少年。在未懂事的年紀,就成了端起槍的施暴者,在不懂得生命意義的情況下,剝奪對方的性命。這樣生存下來的青年該以怎樣的心態去擔負起國家的未來?

莫瑤這幾年來始終為擔憂所困,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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