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她發病時會是什麼模樣。
原來,是這般模樣。
讓心臟彷彿縮成一團,用手捉不住,平復不下,就像他此刻緊緊握住她的手,她每一寸冰涼的肌膚都似乎長刀在心臟重重劃過。
顧永忠熬好了藥拿上來,就看到紀若白維持了一開始的姿勢,動也沒動。
“這是正好趕上了發病期,這期間用我開的新藥,可以護她心脈。”顧永忠把藥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淡淡道。
紀若白卻在此刻開口:“你這幾天都讓她出去勞作,其實是為了促使她早點發病。”他側眸看了一眼桌上的藥汁,藥的味道已經不一樣,“之前你給她喝的藥裡,也有催發發病的引子吧。”
紀若白的語氣沒有疑問,只有肯定。
來的路上,他想了很多,加以顧永忠種種做法,他幾乎第一時間就有了這個想法。
顧永忠沒有打算瞞過他:“這丫頭從小到大換過不少藥,其中有什麼藥的藥性相沖,我無法確定,只能用最簡單的方法,為她把體內積累的其他藥的藥性剔除。”他看著床上的袁寶婷,“因為是多年來積累的藥性,要剔除身體首先就會產生抵抗,這也是她為何會發病時發起高燒,這是免疫力急劇下降的現象,我用的藥裡有幾味比較烈性的中藥,是以她這次發病,會比她以往這些年來更嚴重。”
“多嚴重?”紀若白低聲問。
“她會開始接連高燒,所以這幾天內會是危險期,而且不能帶她出去,寒氣入骨會很麻煩,如果身子骨夠硬,就能撐過去,燒退就可以開始幫她開始第一個治療療程,但如果這幾天內高燒不醒……”顧永忠說這番話的時候語氣很淡然,就像是說著一件最普通的事情,“就代表我給的藥開始導致各種併發症。”
這是一個冒險。
但卻只有這麼一個辦法。
紀若白良久不說話。
“我知道了。”
他低聲道,隨即把袁寶婷扶在自己的懷抱裡,伸手拿過桌上的藥水,一口一口,慢慢給袁寶婷喂下去。
他的動作依舊從容,就像是完全不知道顧永忠口中的“後果”有多嚴重。
但顧永忠卻在這時候清晰得明白了紀若白這樣做的含義。
因為他總會在她身邊,所以無論後果多糟糕,他都會和她一起擔著。
當天夜晚開始,袁寶婷果真開始發起了高燒。
老奶奶涼手帕換了一次又一次,顧永忠繼續在廚房煎藥,而紀若白則一直在她床邊,給她擦身子,喂藥。
她強烈的咳嗽,紀若白的臉色則越來越冷。
好不容易退燒,全身都被汗水浸透,但是過了六七個小時,又開始燒了起來。
黑夜裡,兩個老人實在熬不住睡下了,紀若白睜著清醒了三十七小時的眼,仔細凝視著她因為發燒而微紅的臉頰。
“不管你現在多麼辛苦,都要給我堅持住。”太久沒有休息而導致低沉沙啞的嗓音響起。
可是,再沒有人回答他。
第三天的凌晨。
袁寶婷艱難得睜開眼,發現自己的嗓子就像被火燙過一般難受,喉頭微動,發不出一句聲音。
房間內很暗,唯有窗外的月光和風拍打窗戶的響聲,她躺在床上想了很久,才記得自己是發病了暈倒的,不由心底一沉,這次的發病明顯比之前許多次都要嚴重。
身上的衣服像是新換的,乾燥,很舒服。
然而屋內卻沒人。
難道忠叔沒有通知若白?
袁寶婷看著自己右手靜脈上連著的針頭,床邊有一個吊著葡萄糖的醫療架,有點生鏽,看起來是很久沒用然後被人臨時翻出來的,這樣看來自己一定昏迷不止一天,不然也不會需要用葡萄糖補充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