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倒算他們幸運,白綺歌早下定決心,但凡有人敢碰她一下,偷藏在袖中的匕首不飲血絕不歸鞘。
不需要任何人悲憫可憐,她足可以保護好自己,因為她是白綺歌,僅此而已。
十餘日餐風露宿後,懷城終於出現在眼前。白綺歌沒想到懷城如此繁華,市井商鋪車水馬龍,與人丁稀少、以農業為主的昭國簡直是天壤之別,新鮮感頓時將沉鬱心情衝散大半。
總歸是要活下去的,與其悲春傷秋不如順其自然。
“下馬。”高牆宏門的昭國皇宮前,易宸璟冷冷命令道。
白綺歌咬咬牙翻身下馬,儘管已是極力忍耐,落地時仍不受控制跌倒在地。倒不是因為不會騎馬落馬,實在手腳難以按她心意行動……手腕腳腕的傷口得不到醫治,這些天來竟從簡單的皮外傷發展至近乎潰爛。心智再堅韌,終究捱不住身體底子虛弱。
易宸璟定定站在一旁,眼看白綺歌幾次掙扎勉強站起無動於衷,隱約還帶著一絲嘲諷:“這裡是懷城,不是昭國,收起你的金貴之軀。”
“多謝提醒。”毫無溫度的淡然笑容躍然面上,全不見畏懼或委曲求全。
“在這裡等著,我回來之前哪裡都不許去。”易宸璟沒時間研究那笑容有什麼深意,隨手指了個角落後轉身離去。大戰告捷,他要儘快向父皇稟報詳情,之後大概會有慶功宴等等,現在不是考慮怎麼報復這女人的時候。
不是說過嗎,來日方長,無須急於一時。
依著易宸璟所指角落坐下,白綺歌蜷著腿縮成一團,滿不在乎地看著腕上猙獰傷口。如果是曾經的白綺歌一定會受不了吧?二哥白灝城總是處處詢問“疼嗎”“害怕嗎”,想來白家三小姐並非堅強之人,只這嬌弱身子便可為證。
難得清靜一會兒,白綺歌閉著眼靠在牆壁上,腦中飛速整理這些時日龐雜而零碎的線索。
白綺歌本人是個怯懦膽小的名門千金,易宸璟則是遙國皇子,紅綃,除了知道是昭國已故公主外別無其他。這三個人之間似乎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而重生為全新白綺歌的她並不清楚許多,只能從易宸璟隻言片語和態度中瞭解到,他是恨她的,恨到不肯殺她,非要折磨她到生不如死。
無外乎就是感情問題,無聊透頂。
風裡來雨裡去的生活並不陌生,或者應該說很懷念,所以當暮色漸起細雨灑落時,白綺歌沒有像宮門前百姓那樣行色匆匆,反而倚著牆角安然睡去,任由雨滴打在衣衫上漸漸溼透。
她太累了,這幅身軀暫時還承擔不起她的心。
夜,彈指而過。
雨下到半夜就停了,那時易宸璟正在宮中陪興高采烈的遙皇喝酒,許是路途疲憊或者心事繁重,本沒什麼勁力的佳釀卻讓一向好酒量的七皇子沉沉睡去,再睜眼天色已是大亮。
額角隱痛,喝了整杯參茶暖身後才忽地想起似乎忘了什麼。
大雨初霽一派清新,皇宮前街人來人往好不熱鬧,只宮門口有士兵守衛那片清靜無人,怪的是,許多行人紛紛把目光投向門口區域,三三兩兩竊竊私語,滿眼好奇。
易宸璟循著行人目光看去,驀地停住腳步,狠狠倒吸口涼氣。
宮門口右邊盤龍石雕後,單薄白衣與幾處泛著血跡的水窪觸目驚心,而蜷著身子雙目緊閉的女子一動不動,生死不知。
他所認識的白綺歌嬌生慣養,從不委屈自己,怎會頂著瓢潑大雨在惡劣的天氣下露宿一夜?事實上那天將投河的她救起後就隱約覺得不對勁,包括在昭國朝堂她的一言一行,與三年前分開時迥然不同。
看守宮門的侍衛想要把白綺歌拖起,易宸璟揮揮手命人退下,帶著滿心疑惑蹲在盤龍石雕前靜靜觀察,少頃,長出口氣。
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