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不知道重九是何許人也的時候,問過一句:「九爺為什麼是九,排行老九麼?那一二三四五六七八都是誰?」
這句話問完後他收穫了一眾白眼,尤其是晏子晉笑的上氣不接下氣,後來他還拿著這件事到重九面前嘲笑過一番。當然最後收穫的不是什麼誇讚,而是被一腳踹了出去。
那天一整天領導的臉都很難看,並且將剛進組的新人閆溯扔到湘西,去處理一個走屍案,閆溯回來的時候差點精神失常。
自那之後,閆溯覺得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經很強了,之後再沒被什麼東西嚇破過膽,直到現在。
閆溯跪坐在碎石裡,一臉被雷劈了的表情看著晏子晉,喃喃地問了句:「誰?」
然而到了這種時候,已經沒有人再回答他這些無關痛癢的話。
晏子晉啐了一口,將嘴裡的沙礫吐了出來,看著遠處那個渾身上下都透出了漫不經心,冰冷的眼睛裡淬著墨綠色似有劇毒的人。
重九就站在水鬼身側,一步未曾動過。
岌岌可危的房間就又被他拆了一大半,頭頂晃動著的石頭落在地上,他動了動手腕問:「又來了個,夠你用了麼?」
他這話說的太過輕飄,飄到水鬼的耳朵裡連風聲都壓不過,卻驚的水鬼差點跳起來。
簡簡單單的幾個動作便有如此破壞力,水鬼自認做不到這些。他只能靠著一點小伎倆,滲透到活人的記憶中,將他們帶到自己最害怕的場景裡,恐嚇加蠱惑,誘引著這些人為自己做事。
眼前這究竟是誰,有這麼大的力量都不能救的人會是什麼人?
水鬼有些慫了,他求生的本能像是盆冷水,徹底澆滅了因即將到來的成功而燃起的激動。
他想跑。
可那人就站在他旁邊,好像防著他跑似的一動沒動。
水鬼不說話,重九隻是提了下嘴角,絲毫沒有著急,注意力又放在了獵物身上。
他抬起胳膊虛空一抓,半陷在碎石裡的晏子晉就好像是被幾根線牽著,憑空飛了過去,脖子徑直卡在重九的手裡。
晏子晉臉上髒兮兮的,鮮紅的血沖開了黏在臉頰上的泥,一直眼睛半眯著,眼皮上有一個很明顯的傷。
他好久沒有像現在這樣狼狽了,被掐住脖子呼吸有些困難,啞著嗓子:「重九,你……」
他話剛說了個開頭,重九手上突然加大力度,將晏子晉接下去的話全都壓了回去。
重九嗤笑一聲:「我的名字也是你叫的?」
聽見這話晏子晉一口老血險些噴出來,然而血剛衝到喉嚨就被掐住,噎在嗓子裡不上不下,他差點因為這口沒吐出來的東西直接憋死。
重九手上力度漸大:「這是第一個,我要收點利息。他死後,我要看見我要的那個人,就算不能完全活過來,魂也好,魄也罷,最不濟一個空殼子的身體。」
他眼睛雖看著晏子晉,話確實對水鬼說的。
墨綠色的瞳孔裡,晏子晉看見自己漲紅的臉,瀕死的模樣真的太難看了。
今年估計真的交代在這了。
事到如今,晏子晉已經大致猜到重九想要活的是什麼人,即便他心裡清楚那是痴心妄想,可只有一丁點的機會,重九都會去試,所以晏子晉連辯解的心都沒了。他絲毫不懷疑如果真能復活那個人,重九殺他根本不帶猶豫。
這個人,拿的是世間最冷情的劇本。
脖子上的力道越來越大,晏子晉已經聞到了死亡的味道,即便看過這麼多生死,都沒想過有一天他會是這麼個死法。
太憋屈了。
呼吸越來越艱難,意識也逐漸模糊。
就在晏子晉以為脖子就要被捏斷時,突然一道勁風擦著耳朵劃過,脖子上